“是驅鬼燈,但不是最常見的那種驅鬼燈。”枝青說,“她做出驅鬼燈之后,我和她說這個東西對付那種厲鬼是沒有用的,而且也沒有什么特殊性,必須是會驅鬼術的人才能用。她說不行,她想要讓青山族的人都能用上”
“”
枝青來到青山族的第七天。
再過兩天,法事便能成功,暴雨會停,枝青也會離開,而青山族的厲鬼,也都要盲女帶著青山族人自己解決。
當時,盲女雖然看不見,但她的神情卻很是真誠。
她沒有強求枝青留下,只是把手中的燈當作珍寶抱在懷里,語氣帶著濃濃的請求“可是您走之后,青山族除了我,沒有人會驅鬼術了,我怕他們根本等不及我教會他們,他們就會被惡鬼殺死。我這兩天不眠不休,就是想在您走之前,找出一個可以讓他們不再被殺害的方法。”
“老師”
她從第一天起,便喊枝青老師。她出生在不開化的山野部落,自小眼盲,卻比枝青見到的很多人都懂得禮數。
她說“老師,我想做一個青山族人們都能用的驅鬼燈,這樣,只要他們點燃這盞燈,就可以知道惡鬼有沒有在附近,也可以驅趕一些沒有意識的小鬼。在我徹底解決那個兇鬼之前,他們能平平安安地活著。青山養我,族人敬我,他們總是對我很好,總是不吝嗇給我最好的夸獎,我想保護他們。”
枝青默然。
半晌,他說“不是沒有辦法,有一個治標不治本的方式,只要稍微改造驅鬼燈,就可以讓青山族人都用上它。”
只有會玄學之道的人,才能使用這些符咒、驅鬼道具之類的東西,普通人當然用不了。
可若是普通人在使用驅鬼燈的時候,能夠調用天師的能力呢
盲女當時已經算半個天師了。
只要把盲女的能力和氣息也分一縷在青山族人身上,再在燈上留下只有青山族人鮮血能夠使用的烙印,那么只要青山族人用自己的鮮血為引靈魂為燈芯點燃驅鬼燈,燈上的咒印便會直接調用青山族人身上盲女的能力,從而使用驅鬼燈。
這個方法,說白了還是由盲女來使用巫女燈,某種意義上來說,青山族人反而成為了一個活的媒介。
這種概念的偷換,可以巧妙地讓一個普通的青山族人只需要用自己的血就能驅動驅鬼燈上的功能。
但只要多一個人使用巫女燈,那么那個人便可以調用盲女的能力,盲女和那個人便勾連在了一起。
如果全族都用上
那盲女便和全族勾連在了一起。
停著許多玩家和青山族人尸體的幽暗房間中,冷氣包裹著燕星辰,枝青虛弱飄渺的嗓音一點點鉆進他的耳朵“驅鬼辟邪這個行當,見得最多的就是惡,我走南闖北那么多年,看那些違背的山盟海誓、虛假的兄友弟恭、為了利益各奔東西甚至謀財害命的至交,看得太多了。我覺得這種勾連毫不相干沒有至親至密的人的方法,終究是不好的,畢竟這要雙方都從無二心。”
“可這要求太高了,就連至死不渝的愛情,說不定哪一天都會因為大難臨頭而各自飛,更何況只是一個族長和她的族人們呢”
燕星辰聽著,突然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那里正纏繞著惡業金拆。
金拆的一頭在他手上,另一頭在齊無赦的手腕上。
自從齊無
赦和他攤牌了一些底細之后,金拆就牽連著他們,地煞出來本來金拆也沒用了,齊無赦卻沒有提出讓燕星辰解開,燕星辰也沒有覺得這樣牽著有什么不對。
就在剛剛,正在趕來祭司殿找入口的齊無赦還在那邊每隔一會就拉一拉,拉得他手腕時不時晃一晃,跟玩似的。
他覺得,枝青說的或許也并不對吧
像他和齊無赦這種非常穩固的各取所需的合作方式,不也可以很信任地勾連上嗎
這人一定是沒有在生死邊緣追尋同一目標的隊友,這才這么篤定。
他復又抬眸,看著眼前那似乎確實有重新加工痕跡的墻壁,心中大致明白這個枝青說的話應該確實是幾百年前的往事。
謊言是要有目的的,真話摻雜著假話的時候,假話總會和目的有關,其中必然會有不圓融的感覺。可是到目前為止,這些過往其實是不牽扯到任何目的的,這個枝青到底是什么情況暫且不論,他說的往事應當可信。
燕星辰站得有些累了,左右看了看,看著離得最近的一個玩家的尸體,客套地對那尸體說“交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