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要他和齊無赦都認不出來才行。
他歪了歪頭,在腦海中構思了片刻。
下一刻,又一個新的紙人出現了。
紙人又矮又胖,面容和藹,還有些憨態,外表年齡是中年。
那中年男人外貌的紙人在燕星辰面前,撓了撓頭,笑了笑。
這外貌這外貌
正在觀看記憶的燕星辰呆住了。
他透過過去的自己的眼睛看著眼前的紙人,心神恍惚,千思萬緒在他的腦子里打成了死結。
小舅舅。
這是將他養大的小舅舅。
是許明溪眼中的赴死者。
是曾經的他自己折出來的紙傀
燕星辰數據巔峰之時,紙傀術已經到達了能夠捏造出一個nc一樣的紙人的地步。
那和藹的紙傀完全擁有自己的思想,卻又聽命于他。
燕星辰看著眼前那個熟悉的面容,聽見自己對紙傀說“你記得留意我的行蹤,跟著我,不管是在樊籠里,還是樊籠外。你只是一個紙傀,而且是我玩家身份的附屬品,我現在和樊籠連為一體,就算是離開樊籠,樊籠多半也不會阻攔你。我的身體馬上要撐不住了,到時候我肯定會分離出我的記憶來,我會把這些全都封存在我的傳奇道具法衣金拆之上。如果重新再來,現在擁有的一切必然都得拋棄。到時候,你找到我,和我說你是我的親戚,將這些”
燕星辰念力一動,將符文體系和法衣金拆的使用方法告知紙傀。
“將這些重新教給我。法衣金拆到時候我會單獨留下,你記得來拿。”
隨后,他又折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紙傀
這兩個紙傀,一個在暗處,隨時等待著去找失去記憶的他,將那些他沒有辦法一直保留的東西帶給他;另一個留在樊籠活動,等待有潛力的玩家,以赴死者的名義收為學生,為自己今后重新來過鋪路。
聞夜和紙傀安排好,燕星辰看到自己激發了身體上的符咒紋路。
他連接了樊籠。
殘缺木梳、紙人獻花、巫女祭神
一個又一個他重來一次之后格外熟悉的副本,被當年還是赴死者的他從樊籠的副本池子中抽出,封存。
接下來的畫面,燕星辰已經沒有心思緊緊盯著了。
他已經意識到了一切。
這一次重新進入樊籠,他曾經無數次地設想過,到底是什么人,能夠把他的每一步都算計得分毫不差。
那個背后的推手又究竟為什么那么了解他,能讓他明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在“別人”的安排之下,卻沒有辦法擺脫。
還能是誰呢
他身在局中,竟然有些一葉障目了。
這世間有什么人能如此了解他,能對他的每一次決定都算無遺策
這世界又有什么人,是他明知道對方一步一步推著他走,他卻無法打敗
只有他自己。
只有他自己最了解自己。
只有他自己,無法打敗自己。
哪怕是他此刻獲得了金拆里大半的記憶,也都是當初的他自己所計劃的。
被封存了十幾年的記憶在他腦海中飛躍而過,一個又一個畫面串聯成一個逐漸清晰的輪廓。
宿命般的重疊仿佛那艘每日都會停在碼頭的游輪,在同樣的節點重復著同樣的內容。
曾經的安排和現在的經歷重疊在一起,恍若深林夜色下風中搖晃的樹影,摸不到,看不清,卻又在眼前閃過,虛幻又真實。
他如同置身于深谷之中,身陷囹圄,前后左右都是懸崖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