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boss的目的是釘下避陰符、落下福祿籠,本來即將殺死鄭皎皎的長發立刻因為有人阻礙這個目標而收回,舞動的長發全都在同一時刻朝著那個人影而去。
鄭皎皎喃喃道:“……喻行川。”
喻行川后槽牙咬到近乎碎了,渾身都在使勁,鬼氣腐蝕著他的皮膚,掀起皮膚下的血肉。
他身上所有的符咒和道具不過幾秒便被水鬼長發擊碎得干干凈凈。
長發絞住了他全身,勒住了他的咽喉。
“老師……”他發聲極為困難,“我已經……躲了……好一會了……”
突然不想躲了。
他仍然死死地抓著水鬼的手。
他知道他可以瞬移離開。
可現在進度已經到了90,只要松開手這么一刻,進度都將難以拉回。
水鬼發出一聲尖利的鬼嚎。
長發一動——
本來潮濕柔軟的長發在這一瞬間仿若利刃,瞬間割破了喻行川的咽喉。
鮮血濺射而出。
水鬼蒼白的臉上滿是迸濺的血。
完了。
我好像要死了。
我最終還是走到這一步。
喻行川想要說話,張口卻是汩汩的血泡聲。
閉上眼的那一刻,他瞥見鄭皎皎再度拼盡全力站了起來,卻不知為何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四周突然閃動著符文能量流動的金光,一大片一大片,聯袂交疊。
水鬼再度鬼嚎了一聲,甩手,將已經失去力道的身體甩了出去。
可它沒能再落下任何一筆符文。
四面八方,數以千萬計的避陰符、定身符投擲而來,符咒的波動蕩起狂風。
水鬼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在不知多少定身符的作用下剎那間動彈不得,接連不斷的避陰符紛至沓來。
那并不是從鄭皎皎和曲疏手上扔出來的——他們早已用光了手中的符咒。
那些符咒自各處而來,高級、中級、低級摻雜,還有幾張平日里被人當做保命道具的傳奇級別符咒混在其中。
副本進度停在90,再無法寸進分毫。
曲疏呆呆地看著數不清的符咒,能量流動的金光刺得他眼睛都有些掙不開。
他和鄭皎皎一同回過頭,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那是玩家。
那是整個樊籠的玩家。
沒有任何人能僅憑一己之力拿出這么豐富的符咒儲備。
目之所及,如此多的符咒,是來自所有樊籠玩家的物品欄中的符咒道具。
事發突然,整個樊籠給的玩家先前還在茫然、驚訝與困惑的情緒當中。
直到此刻,信息面板中燕星辰的通知讓所有人都明白了玩家不過是樊籠的養料,而信息面板最上方的副本進度昭示著編號4副本的危急。
無數符咒道具飄灑而出。
一個又一個被人藏在物品欄中作為底牌,亦或者是花費了大價錢換到手的珍貴符咒,都在這一刻不要錢一般朝著水鬼而去。
當年的赴死者以一己之力在樊籠構建的符文體系在十幾年的時間內完善成型,在年復一年的數量暴增之下,終究在這一刻反哺。
……
東方副本,黑霧之中。
燕星辰感知著四方發生的一切。
那些聲音、那些畫面……
編號4副本進度停滯在90便不再挪動。
在這之前,他自己也不曾想到會有這一刻。
黑霧圍繞的地方一片寂靜,可整個樊籠數以千萬計的符咒在同一時刻被激發出來的波動從遠方擴散而來,連帶著黑霧都震顫了一下。
能量流動的光暈細細密密見縫插針地透過云霧送進。
狂風卷起。
喧囂聲響撞入他的耳中。
冰涼寒風灌進他的衣袖,手腕之上兩個黑色手環相碰,啷當輕響。
像是遠方陌路人唱和,近處故友輕吟。
他眉眼微動,雙唇輕顫,似哭似笑。
“你說的其實沒錯,一個人撼動不了樊籠。”
“但我不是一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