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除了上課下課的高峰期,學校里幾乎看不到人,更何況現在還是期末周,也就圖書館人多。
穿過結滿冰的湖面和欄桿就是條鋪滿鵝卵石的小道,鵝卵石被凍得濕滑,兩邊的四季青時不時撲簌簌地掉葉子。
陳幺才聽到動靜,他頭頂的一片枝葉被雪壓彎了,樹杈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搖搖欲墜、好像要掉下來了。
有時候就很神奇,明明知道會發生不好的事,還是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許是人體的保護機制過度啟動了,或者只是單純的沒反應過來,陳幺就看著那樹杈砸了下來,說起來很慢,其實也就是一瞬間的事,陳幺只來得及跟烏龜一樣的往沈樂章身上靠了下,然后就非常安心地閉上了眼。
大概只有沈樂章能給陳幺這樣的安全感。
在陳幺眼里,沈樂章無堅不摧,無所不能。
沈樂章比陳幺反應快多了,他都沒朝上看就知道發生了什么,跑應該是來不及了,他低頭,把陳幺摁進了他懷里。
怪不得他冷呢,都十二月底了、都下雪了,他大衣還是敞開穿的。
樹杈不大,只是砸下來了許多積雪,陳幺聽到了撲簌簌雪落聲,他耳尖動了下他還聽到了沈樂章的悶哼聲。
沈樂章的胸膛是很溫暖的,陳幺趴著有種很舒服的感覺,所以他沒有第一時間的離開,他仰頭,他真的長得顯小,臉是雪白的,就鼻尖和唇瓣有點紅,他還有些緊張“沈樂章”
沈樂章低頭“沒事兒。”他擰眉,又望向不遠處,“我已經跟學校提過雪天樹杈要修剪的問題了。”
雖然提過,但他最近也忙,就沒關注過事,他說話有股殘酷又無情的味道,“我們學校的林藝師傅得換人了。”他查過,去年就有人因為被積雪壓斷的樹杈砸進了醫院。
一年不上心,兩年還這樣,不換人等什么呢。
陳幺沒出聲,沈樂章應該是南大立校以來權力最大的學生會會長了,不為什么,因為他能力強,手腕也強。一般大學的學生會運營都要靠學校的財務撥款支持的,沈樂章就沒要過什么撥款。
他還能貼學校點,學校處的財務部主任就很喜歡沈樂章。
沈樂章無論處理什么事都氣定神閑、游刃有余,像今天,陳幺要是被砸了,大概只會自認倒霉,以后注意點,沈樂章會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他一直想不通為什么沈樂章能長成沈樂章,他覺得沈樂章簡直完美。
沈樂章見陳幺一動不動的,他顰眉“嚇傻了”
“”你才嚇傻了。
陳幺從沈樂章懷里出去,然后發現沈樂章還牽著他的手,不知道為什么,他也沒有掙開,他踢了路邊的小石頭,看著它磕磕撞撞的滾遠,最終消失在了草叢里,“才沒。”
他吸氣又吐氣,“就是覺得你剛才挺帥的。”
沈樂章也安靜了下。
一直到了宿舍樓,又到了四樓的樓梯拐角“覺得我帥為什么不喜歡我”
陳幺怔了下。
他都樂了,眼睫都彎了起來,笑得很甜,還有些小抱怨“你說什么呢。”他靠著沈樂章的臂彎,“我把你當哥看呢。”
沈樂章不走了。
他看著陳幺“陳幺。”
別喜歡其他人,喜歡我我喜歡你。
陳幺覺得沈樂章突然認真起來了,他沒見過沈樂章這樣子,南大的校花兼校草帥得有些過分,那雙總是很冷的桃花眼有點難以被窺見但還是展露出來的溫柔。
好像是要發生他預料之外的事,他下意識地抗拒,掙開和沈樂章一直牽著的手,強硬地打斷他“哥。”
他道,“哥,我不想聽。”
樓道外的風雪繼續,封閉得再緊的窗子都有絲合不攏的縫隙,冷風呼哧哧地往里灌。
沈樂章的神情沒什么變化“你知道了”
陳幺有點煩躁。
根本就不是他知道了,是沈樂章表現得太明顯了,他都沒辦法騙自己這是玩笑了。
他不理解,真的不理解“你不是不喜歡我嗎”
沈樂章說話就挺人渣的“我之前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和你一直走下去,睡了之后再甩掉你,你會哭的吧。”
陳幺“”
他還得感謝沈樂章不渣他嗎沈樂章真的好人渣啊,還有,什么睡不睡的,這種事情真的可以拿出來光明正大地說嗎
他有些羞恥,他都有點無法直視沈樂章,“你別說了。”
“我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