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冕剛想說沒,但他心眼就是多,張嘴就應了下“嗯。”
他裝模作樣地,“我來找我姐我姐來你們學校演講,特意叫我也來好好參觀一下這兒。我姐說這里的學長都很優秀,要我向你們好好學習,爭取以后也考這兒。”
禮堂倒是不熱了,冷氣冷颼颼的,但冰棍該化還是得化,“要化了,幫個忙。”
漳大是名校,來參觀的學生家長不少,這理由很正當,至少不會惹人懷疑。
陳幺很難拒絕別人的熱情,他只是沒想到,李冕還要給他拆包裝。
李冕為了騰出一只手,把其中一支叼在了嘴里,他看起來是有點校霸的、反正不是什么好學生的長相,但辦事還挺細心。
他垂眼撕開包裝,睫毛特別的長,冰棍有點化了,他就拆了一半,沒全拆開“給。”
陳幺很少被人這么照顧,還是個比他小挺多的男生,他看李冕,李冕也看他,他都長到173了,要說特別小也不在至于。
就像一個賊暖的弟弟。
他一笑還有虎牙“哥。”
草莓味已經散開了,清甜里帶點酸,對其他男生來說可能是有點膩,但陳幺很喜歡,他接過,唇瓣在雪糕半融化的地方輕輕含了下“謝謝。”
他習慣低著頭,但旁邊的視線有些灼熱,他現在性取向還挺正常的,對男男還沒什么概念,睫毛掃了下,他眼神有些不自知地溫柔,唇瓣殷紅,搭在一起,就很有風情,“嗯”
李冕對上輩子對陳幺感興趣是在他十八歲生日那天,在這之前,他一直對他老實懦弱的姐夫沒什么印象。
應該有印象的,怎么會沒什么印象呢。
他姐夫真的好看。
要是之前不知心動為何物的小畜生應該會出言調戲兩句,現在他知道了,他咬下一大截冰棍,把冰棍嚼得嘎吱響“沒什么。”
從陳幺的角度,依稀看到李冕的臉有點紅。
六月,天挺毒辣的。
他是個挺戀舊的人,就是不怎么用,還是隨身帶著幾年前買的手帕“熱嗎”
李冕是挺熱的,哪都是,但他這會兒沒說什么不要臉的話“你拿著吧,我再給你弄臟了。”跑了一路,他熱得汗流浹背的,他話音轉了下,“哥。”
遇到一個很好說話,挺溫柔的弟弟。
陳幺心情挺好的,他睫毛彎起了一些“你是要找你姐嗎”他也把冰棍叼了起來,他的衣服是舊的,手帕也是舊的,手機也是舊的幾百塊的智能機,打開微信都會卡,“還記得你姐的號碼嗎”
見李冕盯著他的手機,他也不是不知道什么叫羞赧的,但仍舊坦然,“還是可以打電話的。”
李冕出神的原因不是這個,他提李鹿沒關系,陳幺一提李鹿他就害怕,他好怕重蹈覆轍“哥。”
“畢業了是嗎”
“找到工作了沒”
“有沒有想過以后住哪”
這些問題有的有答案,有的沒有答案,他還在思考,沒辦法一下子回答上來。思緒紊亂,反應緩慢,有些人看著還好好的,其實已經沒有什么未來了。
他理了下,理了好一會兒“畢業了”
李冕在想他姐也不是多善良的人,怎么就平白無故把陳幺撿到了家,他抓了下陳幺的手腕“我姐是李鹿,你應該見過,我爸我媽你應該都能查到。”
“你要沒地方去,跟我回家吧。”
冰棍化得更厲害了,有一滴要滑下來了,陳幺看著他被李冕抓著的手腕,就要滴到李冕手上了“我叫陳幺。”
他和流浪狗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他還有自己的名字,“你是誰”
李冕對上了一雙溫和的、有些濕漉漉的眼睛,他能確定,陳幺是沒哭的,大抵是這樣的人從未見過光,也沒得到什么愛,連瞳孔都是煙雨朦朧的。
他墊腳的時候比陳幺高“李冕。”
“哥,你可以叫我小冕。”
李鹿趕到大禮堂的時候,她那渾天混地的弟弟笑得一臉燦爛,虎牙都露出來了,簡直像什么柔弱無害的小綿羊。
不管陳幺是怎么想的,她是有些惡寒的“陳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