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往對門送東西或者送女人的時候,就跟祝纓聊一會兒天。
兩人聊了天,越聊越投機,獄卒聊天上癮,也不到總柵外頭呆著了,得閑就進來,從里面把總柵的鐵鏈鎖上,再進單間門里來跟祝纓聊天。
有時候是罵罵同僚、罵罵鄰居,有時候是說些街面上的趣聞,更多的還是說京兆府里與他的事務相關的消息。
什么少尹又從病榻上爬起來辦了什么案子參了什么人之類。京兆府現在沒有令尹,因為之前的令尹、也就是那位把祝纓弄到京兆獄里關著的小公子他爹,高升了
鐘宜是管刑部的,他自請去職避位,京兆尹就被調去接管刑部。
“唉,早不走晚不走這個時候走,整個京兆就聽這位少尹的折騰了,連著我們也不能過安生日子。”獄卒說話的時候很是沮喪。他開了牢房的門,弄了套桌凳進來,還帶了壺茶一點點心都是從對門那里順來的來跟祝纓聊天。
祝纓給他倒茶,弄得鐐銬叮當作響,手腕落下時險些砸翻盤子。獄卒從腰間門摸出鑰匙“先給你解開,你自己機靈點兒,萬一上頭來查,就自己戴上,喏,這樣就戴上了。”示范完了,他把鐐銬給解了。
祝纓轉了轉手腕,已經磨破皮了。獄卒過來有好處,是消息靈,壞處就是得戴著鐐銬,鐐銬又重又粗糙,手腳都磨傷了。現在終于讓獄卒自己把鐐銬給她除了。
除了鐐銬,真是輕松多了,祝纓笑道“放心,不給你惹麻煩。”
獄卒道“你能給我惹什么麻煩能給我惹麻煩的都是上頭。”
祝纓道“這就是上頭不懂事兒了。”
獄卒大起亂之感,也覺得上頭是不太懂事兒,不過不能附和,還要板著臉說“胡說八道”
祝纓道“那好,我不說了,你說。”
“說什么”
祝纓道“令尹走了,別的人呢不是說刑部和大理寺都要換人換了嗎”
獄卒搖搖頭“沒聽說呀。害什么時候來個正經的令尹吧”
祝纓道“少尹有那么糟糕嗎不是說他還挺正直的”
“他正直他的,別拿我們作伐子就好不過,”獄卒想了一下,說,“別說,街面上真的好了不少,小娘子們也想在街上多逛一陣兒了,嘿嘿。”
祝纓道“少尹現在把這些破事兒料理了,好的壞的都是他扛了,以后你也能跟著清閑一些了。”
“呸”獄卒說,“這就不懂了吧這里犯人少了,我的孝敬哪里來”
祝纓道“世上總有惡人,不會少的。”
獄卒搖了搖頭“哎喲,你不懂,我看以后吶只會越來越嚴的,我的好日子不多嘍。”
祝纓道“過一天是一天,吶,眼前有一筆,賺不賺的”
獄卒趴在桌子上看著他“怎么想收買我”
祝纓慢慢地吃著點心,道“我的事兒你差不多也聽著了一點兒了吧我又不是江洋大盜,收買你做什么越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