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就算是栽贓,為什么拿大哥家放火栽贓必是咱們家還住在這里的緣故。大哥大嫂好心收留,我們不能再給你們惹麻煩。”
“胡說”金良道,“你就住下來就算之前與我沒關系,現在也有了放火燒了我的屋,難道就這樣罷休了你住下來,他們要再來,正好抓個現行”
金大娘子也不是討厭祝家人,她還有兒子、有家業,實在不是很期望祝家留下,但是金良回來了,拍板了,她也只好說“那我們再搬回后院。”
金良道“行我再看看柴房去。”
祝纓看出金大娘子的猶豫,說“我與你同去,我還發現了點東西,沒跟萬年縣講。”
“什么”
祝纓道“又不知道萬年縣是個什么樣的人,你還沒回來,我怎么能把底兒都透給他們呢”
兩人往后院去,祝大也察覺到了金大娘子的不喜,說一聲“我也去看看。”給張仙姑使眼色,讓她跟自己一同去。
張仙姑想的是都走了,大娘子不是更不高興我得陪一陪,她就算打我罵我,我也挨著了,只別趕我們走。這兒好歹是個官兒的家,他們還顧忌點兒,等到了自己家,怕不是要殺上門來老三年前就是被這么抓走的那可不能回去
她怕。就硬著頭皮呆在金大娘子面前陪小心,金大娘子也尷尬,她的心事也不太好給張仙姑說,兩人都訕訕地胡說八道點“柴炭要買了”之類的。張仙姑搶了小丫的活計,又給金大娘子盛飯。金大娘子道“哎,大嫂,你坐。咱們都是心里沒底的人。等他們怎么說。”
祝纓帶了金良到了后院,給他看了潑了油的干柴,又指著柴房里說“喏,火是從這里燒起來的,人進了柴房里,在這兒站住了潑的油。這個地方,救火的鄰居們給踩了,不過這兒還能看得出來,這個人在這里站了一陣兒。”
在柴房外,又指了幾處畫的圈“這幾個鞋印方向不對,印子也不對。救火的人來去的腳印是這幾個,腳尖是朝這兒的,他們提著桶或者腳,腳掌使勁兒的地方不一樣,腳印的深淺位置就不一樣。”
又將金良帶到墻邊,架起梯子,指著一處說“這就是沒跟他們說的了,這墻頭上有手印,應該是翻墻的時候本事不夠,借力的時候用的。你這墻頭,積了灰,手印就留下來了。這個我沒對別人講,地上已經踩亂了,怕他們再把墻頭弄亂。你看了,拿個章程,要怎么報上去。”
又給金良指了她發現的逃跑路線,一路到了大街上的排污渠。
金良都看了,說“你小子,夠厲害的唉,七郎選你到大理真是對了”
祝大強行插了個話,對金良說“金兄弟,要不,你去問問鄭大人請他幫個忙”
金良和祝纓都不愿意有事就麻煩鄭熹,都說不用。祝大道“可丞相家”
“爹,你別擔心這個了。大不了,我去把賊人找出來。”
金良道“你在說什么呢你還溫書呢怎么能耽誤你現在能有什么用不如溫書考試,授了官才能頂用呢。我去找萬年縣”他雖然是個六品,萬年縣未必買賬,但是天子腳下有人往朝廷命官家里放火,還牽涉到丞相公子,萬年縣必得給他一個說法
“就這么定了”金良說,“都去吃飯,外面的事兒有我你們安心住著,好好溫書”
一家之主拍板了,柴房的殘局收拾一下,金大娘子就得安排著再買柴炭、收拾廚房和被水泡壞的地面,重新把日子過起來。祝家又回到了前院,祝纓就還得溫書。整個家里,除了金良,人人就都有了點心事。
金良去了萬年縣,不想他才到萬年縣不久,金宅就來了一伙人自稱是陳相府上的。這些人的衣著一看就不簡單,打頭的一個管事模樣的人穿綢,后面跟著的幾個人雖然是布衣,卻都是全套的,衣裳也不舊。還帶著車馬。
為首的先遞上了拜帖,再說“求見此間主人家。”
金宅這里,金大娘子就先不安,她也沒見過丞相家仆人,分辨不清真偽。祝大、張仙姑就更鬧不清楚了。
還是祝纓出面接待,她說“咱們也不認得相府的人,實在分不清真偽,還請等大哥回來了再說。”
相府的人模樣很有禮,態度卻很堅決“還請小郎君不要為難我們下人,委實是相公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