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也不給他們潑冷水,這個官品她已經很滿意了,如果從小吏開始做,可能剛開始是個從九品的獄丞。從九品到從八品,還隔著好幾級呢
祝大掰著指頭數了一下,說“你比金良還差五級吧”
祝纓道“乘個二,十級。”因為每品分正、從,正、從又分為上、下。
祝大道“不管反正當官兒了”
官兒卻不是那么好當的
到了正經報到的日子,祝纓穿好了一身官服,早早地起了床,按著先前的指示早早地到了皇城外頭。
按照之前的教導,京城北邊大片是守衛森嚴的皇城,皇城前半截是中央各衙署,后面是宮城。
祝纓得自己按時到皇城外面,核驗了腰牌,然后到大理寺報到。這個時候,鄭熹還在皇帝面前上朝。不過鄭熹的仆人有在皇城外面等著的,比如陸超和甘澤。二人圍著祝纓轉了兩圈,陸超說“有點樣子了嘛就是你還小,看著跟玩兒似的。”甘澤說“你別胡說,三郎現是朝廷命官了,怎么能說是玩呢想開玩笑,回府里怎么說不行”
這兩個就是祝纓的老熟人了,他們兩個還是鄭熹的心腹,大理寺的官吏們進皇城的時候見三人聊得熱絡,都暗中使眼色就是他了。
說了幾句話,兩人就讓祝纓趕緊去大理寺了,且小聲說“他們要欺負你,你就告訴七郎叫七郎收拾他們這群老油子”
祝纓心道,你們七郎還等著我去沖鋒呢笑道“笑了,我進去了。”
按照鄭熹給她的那一疊關于大理寺的文書,個衙門,不像縣衙那里拿收稅打人,它專管刑獄,聽起來還沒縣衙的職責復雜,連稅都不用收。事實上它的職責范圍有很長的一串,總結起來就兩句話“普通人的大案,大人物的案子。”
它既復核,也主審。
凡諸司百官所送犯徒刑已上,九品已上犯除、免、官當,庶人犯流、死以上者,詳而質之。
昔日高高在上的“大人”們,就這么落她手里了
祝纓顧盼之間也有點小激動。
她小小地激動著,拿了自己的腰牌,按著指示到了大理寺,就遇到了一盆冷水。
大理寺里,她在官員里幾乎是最底層,除了兩個錄事、四個獄丞,她就是最低級的官吏了,與她同級的還有十一個人,連她,十二個蝦米。與她“同年”的一位考了明法科的同仁還授了錄事呢那位是正九品,比她還低。
新來的錄事姓鮑,年紀有祝纓的兩倍大,與她見了面,叫一聲“祝世兄,可知你我有何差使”
祝纓也是不知道的,她說“我亦不知,只好聽上峰吩咐。”
按照她的想法,就等鄭熹這個大理寺卿出來給她安排活計,鄭熹說什么她就干什么。然而鄭熹還在御前,她就只能干等著,等鄭熹出來了,也只是說一句“你們都是新來的叫什么考試的等第是什么”
祝纓是甲等,她背書好十條全對了。鮑錄事也是甲等,比祝纓差一點,文字上略有出入,也算不錯了。
鄭熹沒有特別的照顧祝纓,轉頭問問坐在下手的兩個人“二郎有什么吩咐”
祝纓看這個“二郎”的座位僅次于鄭熹,應該是大理寺少卿之一的冷云,看著好像跟鄭熹差不多大。冷云涼涼地道“您尚且沒什么吩咐,我又有什么好吩咐的讓他們先做著看看吧。”
鄭熹又問另一個少卿裴清“子澄有什么吩咐么”
裴清三十七、八歲的樣子,一部清須,看起來不太好惹的樣子。祝纓看了這二位少卿一眼,就知道他們倆現在心情并不很好,冷云顯得有點無聊,裴清似乎對自己有點不滿。那指定不能是沖自己,肯定是鄭熹造的孽
果然裴清問祝纓“你是甲等頭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