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評事道“他是太常寺的協律郎,楊六。”
祝纓和楊七互相認識了一下,就問道“御史這么嚴的么”她不信,真嚴了,能讓周游猖狂
楊六和左評事都笑了,說“嚴么,當然也是嚴的,不過也是分人、分時候了”
與所有的衙門一樣,御史里也有好有壞,有進取有混吃等死。吃牛肉餅的這位,不合遇到了一個嚴些的御史,就被參了。不過王評事另有說法“怕不是與前天頂撞了”
楊六咳嗽一聲“我得回去了”一道煙地跑了。
祝纓問左評事“那我要是自己扛著鋪蓋卷兒回家,叫他們看著了,會不會被參呢”
左評事道“什么你干這個事啦哎喲,沒叫人看見吧”
王評事道“別急,沒參,就是沒事兒。以后誰要再拿這個來說事兒,叫他拿出證據來小祝,你把鋪蓋就搬到值房里來,給你騰個柜子,都放在那里,用的時候就扯出來用。”
他們一個一個給祝纓安排妥了,好些事情祝纓都是頭一回聽說,心道放心,我會賴的。
左評事告訴祝纓“通常不礙事的,不叫人看見就成只要小心一些時刻,譬如蘭臺換主官了,必要緊一緊皮的。再有,咱們大理寺和他們刑部正在被查呢,也要小心。這些事情都是個口袋罪有失官體。你背的那些律條,當然是沒有的。”
他們說了很多,左評事最后道“何必自己弄叫你的小廝搬取就是了。”
祝纓道“沒有小廝呢。”
大家都很驚訝“還沒來得及嗎那就要趕緊弄一個人,不行,我們給你找一個花不了幾個錢”
祝纓兩手一攤“我沒錢。”
她家里剩的錢不多了,還得留著下一年的房租、今年的一些交際、下個月的米錢,還想再攢一點錢以防萬一,又想存點錢好買房子。手里卻只有陳丞相給的一錠金子是個大頭,其實都只剩零錢了。
蹲一回大牢,人受罪,錢更是受罪。
前輩們道“怎么會呢你有別的花銷嗎像我們,養一大家子都還能有個小廝、一個燒火的丫環呢。”
弄了半天才發現,祝纓還沒領俸祿
左評事道“你這孩子,成天在這里不哼不哈的,怎么也不說一聲快些領了我告訴你,要到太倉署去領,唔,你名字已經在冊了,像咱們,是每月上旬領,他們有中旬領的、有下旬領的。也不要看什么太祖年間的舊制,那些過了幾十年,與現在都不一樣了漲了一些。咱們官兒小,沒那么仔細,相公、鄭大人他們領的與咱們又不一樣,這個不需咱們管。你只要知道,你每月有錢,每年有糧,年節有賞,衣裳也會折些布給你就行了”
照左評事說,祝纓的俸祿,包括料錢之類各種折抵,她每個月真的能拿到五貫,看起來與京兆的獄卒差不多。真正的差別在后面,她每年還能夠拿到八十石的米,這兩樣算是大頭。每年還能再有兩匹布用來裁新衣。換季的時候比如夏天,會有消暑的補貼,有時候是發物,有時候也折成錢。再有她在大理寺每天會食這一頓,吃得也不錯。
祝纓心道,八十石米一次領了我家里又沒有米倉得先把家里收拾收拾,再
等等
她想起來了,金宅好像也沒有那么大的米倉呀等我問一問大嫂。
她謝了左評事的提醒,王評事又添了一句“領了后,弄個小廝,別自己在街上亂轉了。等叫你參了,你看咱們上頭這些大人,他們一生氣,咱們又得不自在了。”
祝纓道“好。”
左評事又說“你明天請個假,不,就今天吧宜早不宜遲,這個假,大人們是一準兒會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