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有相好的,接出來就是放到尼庵里做甚沒擔當尼庵是個什么地方除開幾個大些的,整潔些,小的簡直是私娼窠子了你倒好,各個尼庵一通亂躥你品階越高,越有御史盯著你參你一本,好聽么聽著就下流還不如貪贓枉法我就說說,你也不許貪贓枉法”
祝纓嘆了口氣“這事兒就過不去了是吧什么私娼窠子不但有賣身的,還有拐賣人口的呢。不但尼庵,還有寺廟道觀,還有窩藏強盜、殺人越貨的呢。王京兆雖然整頓治安,這些東西咱們也不能不知道呀。有大案,他不還得報大理復核的我敢打賭,報恩寺左殿靠東墻根供的羅漢像下供的那個赤金蓮花冠,來路就不正。”
說完,她翻了個白眼“你們真是不懂的有了案子,就抓人來打。要不打出真相,要不打出人命。活兒干得也太糙了”
鄭熹笑了“你這小子胡說八道誰查案不是五聽來的什么蓮花冠不許再提了悄悄記下就是了。”他心里著實喜歡起了祝纓。肯扎實學東西,做事有準備,聰明,卻又在平日里不停地下水磨功夫。
祝纓道“那以后能不能不再提尼庵的事兒了弄得我以后見到您就想尼姑就不好了。我正經當值供職沒出紕漏,可叫這群小碎嘴心頭淌血了吧”
她努力爭取四處亂逛的權利
在這世上,各有各的道。高官顯貴們等閑也不與這等地痞流氓打交道,多半是吩咐下人就去辦了。下人辦不順了,自會扯虎皮當大旗,再去聯絡小官小吏,由張班頭這樣的,或是哪個熟人,聯絡了“道上的”如老馬之流。
祝纓覺得自己不能跟這些高官們似的,她又沒有那么多的手下聽令,還得自己下功夫,最好的就是自己踩點,以及與仵作、班頭、龍頭之流保持聯系。
鄭熹道“知道了你以后也要更謹慎些。”
“哎。那是一定的。”
她想了一下,趁機提出了一建議“既然您都大過年的說正經事了,我也說一件。”
“什么”
“再抄家,遇著有雇來的短工,都發錢放了吧。這幾天串門聽他們說什么心軟、好心,我頭皮都發麻了”
“說你好,不好么”祝纓搖搖頭“有人夸你是好人的時候,就是覺得你好說話,日后有事要找你了。您厲害,不怕,還是您來當好人吧。行不行一句話的事兒,旁人只能說咱們大理寺辦事講究。不像他們,吃相難看。”
鄭熹道“行。”
“那等回去了,我還提醒您啊。別忘了”她想過了,自己搶個案子,不定跟哪個同僚起爭執,讓鄭熹統一下令,這就方便多了。老馬說情的那個青年的妹妹也就能順利回家,同僚們也都不知道是從中做了手腳。
祝纓開心于又辦結了一件心事,現在滿心就只有一件元宵節怎么跟花姐一道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