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才重召了相關人等再說案情。
有他吃飯時的表現,京兆府都明確地知道了王云鶴的意思,不能再給人臉子看了。且祝纓這兩天的表現也顯出確實是有些本事的,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容易被寬容、接納。再到下午的時候,大家對祝纓就好了許多。
王云鶴與范紹基不能明說不是周游,但是話鋒已經轉到了“緝拿真兇”上來了。
何京報“昨夜又連夜審了五娘家的妓女,今早又鎖了幾個嫖客,據他們所言腳上的表記,女尸確是燕燕,不是鶯鶯”
就憑這個,何京就覺得祝纓雖然年紀小,還是有點本事的。王云鶴今天審完了周游,回來也表現出周游不是真兇的意思,則與祝纓之前說周游不是真兇也合上了,何京對祝纓已有所改觀。
然而另有一個人卻不服了起來。
“替換不能夠啊”楊仵作跳了起來,“生前傷和死后傷我還能分辨不出來”
因為據五娘交代,燕燕在案發前就死了,并且是在京兆府勾銷了的今天早上,京兆府已查過了檔案,確實是勾銷了。因為官妓屬于“官產”了,確實有一套比較嚴格的管理,當年祝纓查珍珠,就是這么查到的。其中之偷梁換柱不是沒有,但是賬面上的記錄是必得有的。它關系到官府的收入
然而在場的全是在刑名上頗有經驗的人,資歷最淺的祝纓、鮑評事也都經歷過了大理寺的案件復核、龔案等諸多案件。他們都想到了一個可能,鮑評事道“換人的時候,她就不能還是活著的”
楊仵作還沉浸在“被懷疑判斷有誤”的情緒里,是站在他旁邊的張班頭提醒“是說,燕燕報了死,但是其實沒死。”
田仵作站他們倆旁邊,也幫腔“小人也看過了,確實是生前傷。”
范紹基問道“但是尸身的表記是明白的,是嗎”
兩個仵作都說“以前也曾遇過造假,那些手段我們也略知一二。昨天說可能弄錯了人,又仔細看了,是真的表記。”
“記下,再審的時候再問明白”王云鶴說。
何京等人氣個半死“這群下流東西,嘴里沒半句真話了”
王云鶴道“你常年辦案的能不知道何曾有一問就招全了的莫要焦躁。”
何京臉上一紅,又坐了回去,心里記下了一筆。
王云鶴又說“周某嫌疑不能全然排除,不是親自動手,也可能是指使他人。當然,也不能就認定是他,也許是馬某另有仇家。現要將這兩家都查一查,看看他們有無可能結旁的仇家。”
京兆府辦事的人都松了口氣,這個他們懂啊就算是為了查兇案,順藤摸瓜,咱們查到一點周某的“不法事”,那叫意外收獲他們也不擔心大理寺那邊,因為張班頭、楊仵作越想越氣,就這兩天功夫兩人結伴將介紹他們與祝纓認識的牢頭給堵了
牢頭算是知道原委的,嘴也不會為祝纓把門,就說了周游、時公子坑害過祝纓的事。楊仵作當時氣就消了一些,說“只為這個,跟咱們說一聲就得,何必要親自弄到大理寺去報復”
他們今天對祝纓的態度也好了一點。
王云鶴分派完任務,衙門內把五娘家的人再過一次堂,衙門外京兆府查周游、大理寺查馬某,要把五娘家在花街上有無對頭的事也給查清,再有,還要查找鶯鶯的下落。
清查也沒有什么捷徑,就是撒網,與祝纓當年查王府失竊案一樣,只能靠笨功夫。祝纓那搜查痕跡的本事,在前三項上完全沒用,在后一項上也只能滿街亂躥碰運氣,看能不能碰上。
衙役、吏們各領一事,帶人撒網去了,官們且要審一審案。
王云鶴京兆事多,要去處理,范紹基、裴清也不再親自動手,他倆在一處一邊喝茶一邊聊案情,事情就交給何京、祝纓、鮑評事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