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命人取來骨灰甕,先托了這可憐姑娘的事。趙娘子詫異道“就這件事那是什么話”
“問一問令兄可否相安”
“什么意思”
祝纓道“我知道以前發生過一些事情,以致彼此不能信任。不過總這么防來防去,互相害來害去也不是辦法。能否重修舊好、互通有無你們的族人,如果有名冊最好,這樣到了福祿縣,我待他亦如士紳百姓。如果想交易,我與令兄各發身份令牌予可信之人,往來兩處行走。如果仍有疑慮,就從互不劫掠人口開始犯法的人必然是有的,但是只要發現,就互相幫忙追索,如何”
趙娘子認真聽了,說“倒不像是要坑害人的樣子,我這便回去傳話”
“靜候佳音。”
趙娘子到縣城也是為了給哥哥觀察一二,回去好傳話的。
她趕回自己家,對丈夫說了兒子的生活情況,又說了縣城“是有條理多了。我總覺得那個縣令太軟和了,心里想得又多。婆婆媽媽的,遇著一個不知哪族的丫頭死了,巴巴地把個小郎君給發配了,又拿了骨灰托我捎帶。嘖跟他說了我也不在意別家死鬼。”
趙灃細問了情況,道“他這是告訴你,他重視你呢。你要去大哥講嗎”
趙娘子鄭重地點點頭“當然”有些事是連丈夫、兒子也不能說明白的,“獠人”也分不同種,她這一族是自稱美玉之族,此外又有以健勇為名的、以敏捷為名的。
大家也互相攻伐。
趙娘子第二天就往娘家趕,大冷的天她也不畏懼,七天之后,回到了熟悉的家中。
哥哥已經老了,滿頭花白的頭發,四個侄子、兩個侄女都來迎接她。一家人圍著大廳的火塘坐著,趙娘子將祝纓的話轉述給了哥哥聽。
洞主道“你們都說說。”
長子道“一個縣令,能做什么呢不如前兩年那個刺史,他管得多。”
次子道“官兒越大怕越狡猾,但他能給的也更多。”
三子道“別忘了,官兒越大,手也越黑。”
四子道“大哥說的對。山那邊那兩家又不消停了,咱們須得有人相幫,一個縣令能幫什么呢”
只有小女兒說“阿爸,選這個縣令”
洞主道“為什么”
“哥哥們說得都對,刺史管得多。可是,咱們只有這一洞的人馬,在刺史心里的份量絕沒有在縣令心里的份量重一個不重視咱們的人刺史,又能幫到咱們多少且容易被他算計。縣令既然是個軟和的人,又心細,又會做事,咱們正要這樣的人。阿爸,我想親自去姑姑那里看一看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