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是個彈性很大的地方,認真時,有旬考、月考、季考、半年考、年考。如果朝廷不重視,或者紈绔子弟太多,考也是考的,大部分的學生必然缺考、曠課。
岳桓是個認真的人,他總有一個念頭,自家與鄭府聯姻,是聯姻,可不能弄成自己賣妹妹給學生們考得怪慘的。
聽說遙遠的地方有人想要整頓學政,岳桓本就愿意給予一些支持,鄭熹又有所求,岳桓見箱子還有半箱空隙,抬手拿卷子就給它塞滿了他親自將書籍送到了鄭府,對鄭熹道“書也就是這些了,各科都有。卷子常考常出的,總有新鮮的,想要,有得是”
這話擲地有聲。
鄭熹看看卷子,滿意地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祝纓接到這幾箱子書,先看單子,抄了自己沒看過的,將書扣下來自己先看。卻隨手抽了一套卷子,著人送到縣學那里,告訴博士“給他們先考一考試”
福祿縣學的學生幾曾見過國子監的卷子
頭名如甄琦、見識算多的如趙蘇,都被這一套卷子考得汗如雨下。這套卷子是這樣的,它并不考背誦,看起來每句話好像都出自經典很眼熟,但是你看到它一整個問題的時候又不確定了,好像從來沒背下來過一樣這卷仿佛長了一雙刁毒的眼睛,專看考生不會的地方考。
一套卷子考下來,四十個學生考病了仨
博士自己也覺得這卷子忒難了,他與助教兩個結伴去縣衙,想向縣令大人請教一下這是要干什么呢
到了縣衙,不但縣令大人不在,常見的那位吳班頭人也不在博士便尋到了關丞,關丞道“今天一早就出城去看田地了。”
博士疑惑地問“現在是播種的季節嗎還差一個、半個月的吧”
關丞將手一攤,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今天一早,連小曹也叫上了。”
博士又問“那縣令大人什么時候回來呢”
關丞搖頭“不知道。”
博士與助教又在縣衙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祝纓回來,只得在縣衙留了名帖,又叮囑童波向祝纓稟報一聲,兩人才離開。心道這會兒看什么田呢他怕是不懂種田吧
祝纓對種田確實不懂,福祿縣的水土氣候也與京畿完全不同,但她總是不肯死心。一面琢磨著橘子的事兒,一面使人捎信給京城的甘澤,請他幫個忙搜集一些京畿附近的種子。她想在福祿縣試種一下。
她還記得陳萌那個經驗,以為前人或許也試過的,但是因種種原因不成功,是以提前并不大張旗鼓,而是私下托的甘澤。甘澤雖是個仆人,但是姨父姨母是地道的農民,曹昌又在自己這里,他懂種田。
甘澤也是個妥貼的人,每樣種子都尋了數升,各拿布袋子裝好,再一總裝到一個大箱子里,搭著載書的便車送到了祝纓這里。種子的品種有點多,祝纓只知其中一兩種在京畿的種法,將種子讓曹昌辨認,再問他耕種之法。播種也有早有晚,種子播種前也需要處理,祝纓就先帶曹昌出城,讓他在城外找一找,有沒有合適的荒地。她要親自試種。
博士在這一天去縣衙,當然是找不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