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翁搖頭“不產。真有,朝廷也不能放任不管咱們這兒。”
他一句話就說明白了。金銀銅鐵錫,都是很重要的金屬,前三種就是真正的錢,錫也可用于鑄造。鐵甚至比另外幾樣更要緊,它可以鑄造兵器。如果一地有鐵礦,除非朝廷無力,否則必是要被朝廷掌握的。
祝纓嘆氣“好吧,慢慢兒來。有什么安排,都等春耕過后。”
“是。老朽的牛已經在棚里了,犁也補好了,請大人派人來辦交割吧。”
祝纓道“好。”
祝纓沒有派人而是自己親自去看了一回,這事兒她也是頭一回干,又是在福祿縣,少不得親力親為。聽他們說牛、馬什么樣算好的,同類的牲口又會細分為不同的用途等等。本地水牛更多一些,飼養又與黃牛不同。
祝纓只恨流放的犯人在路上走得太慢,否則現在她還能問到更多的東西。
她并不將牛馬提走,而是由縣衙做中人及保人的角色,給雙方牽頭。登記要租用的農戶過來領用,先驗看無誤,按個手印,領走。等到用完了,農戶將耕牛歸還,雙方再次驗看無誤,顧翁再將牛租給下一戶。
農戶也不怕顧翁會中途突然提價,顧翁也不怕農記賴賬縣衙的差役不是吃素的,必要的時候祝纓可以暴力為雙方催債。
將開頭理順了,祝纓就不再親自處理每一份租約了,她還有自己的田要看呢公廨田自有人打理,她要看的是試驗的那一片小田地。天時不等人,那片地比較貧瘠,沒有別的好辦法,就是種。不管種什么,先狠狠地犁,然后播種,引水,除草,施肥
她急切地盼望著囚犯早些到來其中有六名犯人是因兩村械斗被流放的農夫。械斗常見,械斗死人也不罕見,認真點的地方官抓了人來判通常不至于都給判了死刑,大部分出了人命的械斗是有流刑的。
終于,在春耕快要結束的時候,流放的囚犯們到了
押送的差役也累得要命,犯人比差役還要累他們有扛枷的、有枷上還掛著行李的。一路走到福祿縣沒死人算是大家命大,也是因為大理寺選人的時候沒把老弱病殘派了來。這些人的年紀大概在二十到四十歲之間,年紀非常合適。二十四人里,有二十個男人,四個女人。
但是祝纓一眼看過去的時候,發現除了差役,竟有二十四個男人、七個女人。多出來的人并沒有披枷帶鐐,雖然顏色憔悴、灰頭土臉卻都是普通人的打扮。
祝纓對差役道“一路辛苦。”
差役這才笑道“不敢。小人這回可算交差啦公文在此。”
差役將公文遞上,祝纓收了,又還他一份接收的公文、蓋了印。差役笑道“交割完畢。”又指著人給祝纓介紹“這個是獸醫的妻子,必要跟著過來。那一個是石匠的兒子”
多出來的是家屬。祝纓心道舊營還沒收拾好呢住不了這些跟來的家眷。
她轉念一想,也不拿把流放犯打一頓,而是驗明了正身之后將人往牢里一關,又將幾個家屬命人帶到縣城的廟里去,省得他們人生地不熟的四處亂躥租不著房子。
安排完,讓小吳招待差役吃飯,又批了五貫錢給差役當回去的路費。
差役笑著接了,一個勁地道謝“大人慷慨。”
“五貫錢可管不了這一路,添補些茶水罷了。”
打發走了這些人,她先提了石匠過來,她想先辦識字碑的事兒。無論之后要干多少事,有稱手的人都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