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顧翁等人說“攏好了數,安心等我回來。”
又對趙蘇說“讓你父親準備好。”
福祿縣就在她的一言堂之下將事情給定下來了。
祝纓命人把從阿蘇洞主那里租來的牛馬攏起來,趁這功夫她又去了一趟縣學。
才進縣學就被博士和助教一左一右包抄。兩人將她迎了進來,進了門才說“大人,聽說您又要以身犯險,再會獠人”
祝纓道“這又是哪里聽來的”
“您不去了”
“我與洞主會面也不是什么險事。”
二位一聽,仿佛天要塌下來了“不可不可”左勸右勸,與顧翁等人說的也是差不多,都是覺得太兇險,不值得,福祿縣需要祝縣令等等。
博士、助教的感觸可比鄉紳們深得多,鄉紳們還要時不時被她打壓,縣學感受到的是純粹的好。二人學問極其一般,但能看得出好歹,無論是國子監的書還是王云鶴的文,都是十分難得的好東西。又給縣學正風氣,又給縣學撥錢糧,還關心貧寒學子。
這樣的縣令可不能出事
博士見說不通,也不往前走了,反身把大門關了,擺出個車裂的姿勢將身子往關上的大門上一貼,一副“從我尸體上踩過去”的架式。
祝纓道“還去不去跟學生們說話了有大事。”
博士被騙進了講堂。
學生們聚齊了,已有參與了結清租金的學生將祝纓要去西鄉再見“獠人”的消息飛了出來。破天荒的,許多學生圍著趙蘇詢問“是真是假你家里準備得好么”“是不是你慫恿的”
趙蘇平常與他們乃是“君子之交”寡淡得很,此時也難得回了一句“誰能慫恿得動我義父”
學生們仍是擔心。
直到祝纓親自來了。
博士與助教也沒能壓得住他們嘰嘰喳喳,祝纓道“安靜。”他們才漸漸止住了聲。
祝纓就宣布了南府給她發的公文“好好溫書,府學有缺額,有心一試者我親自送他去府城應選。想去的,跟博士報個名,等我回來你們考個試,摸個底。”
這些學生一般都是考常科,祝纓考的那個明法科也算是常科。不過她情況跟這些人不一樣,她那個身份是鄭熹給她造假,最后的考試除了考試成績是真的,別的沒一樣是真的,得另當別論。
正常而言,各級官學生算“生徒”,其他的野生的經各級地方考試被地方官員推薦的,算“貢士”。經選拔可送入京參與最后的考試,考過了就等著授官。理論上,各州縣都可以送。實際上是有附屬條件的,即名額分配。
總是大些的地方名額多,品級高一些的官員選拔、推薦出來的人機會更大。
以常理論,是府學的機會更多一些。
學生們有點坐不住了,祝纓見狀便腳底抹油,溜了。經過上次勸說轉科而無人問津之后她也算明白了,這些讀書人的心是真的跟別人不一樣的。那就讓他們自己選吧,成不成的就怪不得她了。
趙蘇沒有參與討論,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去找博士請了個假,說要親自護送祝纓。博士看著他,臉色不善。
趙蘇道“大人前番全身而退,想必您也聽說過大人在京城的事跡了,些許小事難不住他。籠子是關不住雄鷹的,這里也無人能左右他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