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
眾人敘了座,押糧官也撈到了一個位子,他好奇地打量著這些人。他現在只剩看了,因為這些人說的“官話”相當的繞舌,他幾乎聽不懂,說慢點還能猜一猜,講快了就聽得腦子只發懵。
他很驚奇地發現,祝纓居然很流利地用當地的土話與這些人順暢地交流。之前與他交割的莫主簿的官話就比較差,他還有點鄙視,如今一看莫主簿的官話居然還算好的了。
祝纓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對趙蘇道“那位是押糧官,你官話好些,同他聊一聊吧。”
趙蘇領命,與押糧官旁邊的莫主簿換了個位子,順利地切入了一堆福祿縣的官吏中間。押糧官發現趙蘇的官話居然不錯,道“小郎君,你官話可以呀。”
趙蘇客氣地道“才學的。”
兩人悄聲交談了起來。
那邊丁校尉先端起了酒,鄭重歡迎祝纓回歸,他也不說道歉的話,就一句“都在酒里了”自己先干了一碗,四周一片叫好。
祝纓道“本也不是你的錯,御史臺那里我都答完了,你的賬也與他們對過了。以后咱們都小心點兒就行。”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丁校尉拍胸脯保證。
二人都算是被豐堡那里的事兒給牽連的,丁校尉倒霉更大一點,這幾個月也沒少受訓斥。他回來就把氣往小兵身上撒一撒,最近一個月才恢復了正常,嚴令手下士卒不許胡說八道,更是一腳將吹牛的給打發得更遠。
接著就是關丞等官吏、顧翁等鄉紳敬酒歡迎,本地風俗是不大看得上不能喝酒的人,尤其是男人,不能喝酒還像話么
但是本地主官例外,大家自己喝自己的,兼著聊天兒拍不喝酒那個的馬屁。
關丞又問起了緋衣的事兒,祝纓道“是有那么一套,帶回來了。可也只給了我這么一套呀,穿壞了怎么辦收著,有用的時候再穿。”
大家邊吃邊聊,祝纓道“我看了田里的稻子,看來今年收成應該不錯了。”
大家都順著說是縣令調度有方,又愛護百姓,這才有這樣的收成。關丞又提“那麥種”
祝纓道“是啊,咱們種新糧,朝廷也不會干看著的,這不,撥了種子來。先喝酒,過兩天我再安排。”
安排耕種
鄉紳們的耳朵都豎了起來。祝纓卻表示出了現在“不談正事”,只跟大家敘一敘離別之情的意思。那邊押糧官幾杯下肚,上下眼皮開始打架,趙蘇好奇地看著他“您這是”
押糧官忙打起了精神,咂咂嘴“沒沒什么,天兒熱不會犯悃哈,你們祝大人可真是他不累的嗎”
趙蘇心道,那是你太弱了吧
祝纓在上面談笑風生,趙蘇在旁邊看得也有點羨慕、也與有榮焉。一頓酒下來,祝纓滴酒沒沾,下面喝哭了好幾個。
趙蘇等到酒宴結束,把押糧官往驛館里一送,趁著夏夜的涼風往縣衙走去。義父離開幾個月,肯定想知道縣里的一些情況,這些事兒在趙蘇知道祝纓回來的時候就開始打腹稿了,與阿蘇家的交易、田里的情況、鄉紳們的動向、橘子貿易的事兒、丁校尉那里
他一條一條地在心里梳理,決定想要搶先報告。
走到縣衙,值夜的人叫一聲“小郎君。”
趙蘇問道“義父再在是在前面還是在后面”
“在前面,顧家小郎君來了,正在里面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