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蘇也不跟她生氣,說“寫不出來的傻子不知道是哪一個。”
兩人拌嘴的時候,顧同從縣學里回來了,看到一堆人就知道祝纓回來了,跑過來就叫“老師”。
“老師您將事情辦妥了么”
祝纓道“你幫關丞去。”
顧同看一眼那邊一對已經停下來的“表兄弟”,答應一聲就去找關丞。祝纓這邊將兄妹倆打發走,顧同又跑了過來“老師”
“這是怎么了”
“您辦成了真不簡單山上山下好些年沒這樣過了,出了事兒,就是打。據說在很久以前有過捉了對方的犯人交還對方的事跡,但早已模糊不清了。”
祝纓看他有點興奮,道“還沒完呢,奏本還沒遞上去,你幫忙了沒啊”
“我這就去。”顧同又興興頭頭地跑了過去。
祝纓回家先換了衣服在書房里寫奏本。記述了事件的經過、自己查訪的過程、證據以及判罰的依據。然后寫了自己與阿蘇洞主的約定、屬地管轄、互相知會。
奏本的最后寫了自己的觀點總體還是要對方與自己一致,不一致而不能勸說的地方就先保留對方的習俗。
然后鋪開一張紙,打起了法典的草稿,律法雖然是她的長項,讓她現編一套還是太難。她尋思著瑛族本身也沒個法典,弄得太復雜也不像。就先仿著她背過的律法分部,然后往里面填自己需要寫的內容。
最先寫的就是“繼承”,將女兒也列為有同樣繼承權的人,只要還姓娘家的姓、生的孩子也隨母姓,就不算“出嫁”。她有意模糊了嫁娶與入贅的區別,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朝廷里讀到的人將會以為這是一種并不鄙視的“招贅”。
她又將“殺傷”里面夫殺妻減刑,而妻殺夫加重的一條抹去了,特意寫“互相殺傷”。
凡她之前看不順眼的律條,在這新的法典里想改則改。什么“變法”不如自己造一個。
唯有這“人有貴賤”阿蘇家比朝廷分得還狠,她實在是沒辦法在這上面明寫。只能含恨不寫。
她這里草稿打好,蘇媛那邊奏本的草稿也寫好了。晚飯后,蘇媛捧著她寫的奏本來請祝纓給修改。
祝纓看她已掌握了寫奏本的要領,先敬問皇帝,再談正事,道“照著這個模子寫,總是出不了大格子的。”
蘇媛道“那咱們的法典怎么寫我想照著上回寫的那樣,您看”她問得有點小心翼翼的。
祝纓道“行。你的草稿給我看一下。”
蘇媛苦笑著拿了幾張添改過的紙“就這點兒,沒想好怎么寫。”
祝纓提起筆來道“吶,律,先分幾章,再往里面填內容。你現在要的,讓人知道你與兒子并無差別,就照這個寫。不要寫什么兒、女的差別就行,也不要寫什么夫妻有差。什么都不要特意去表白,更不要寫只要女兒厲害了就能如何如何。把男人女人當成一樣的人,很難嗎”
“是有點難,他們不如我。”蘇媛說,“阿叔你和我阿爸除外。阿叔,那要怎么寫我們斷事,沒個明確的法,怪隨心的。阿爸嫌寫了下來就像被捆住了手腳,我也說不清哪些事到底用哪些刑。”
祝纓道“那這樣,我來填,最后你來看。”
“好”
祝纓照著自己之前打的草稿,一章一章地往里寫內容,有些內容,譬如宵禁,那是沒有的。此外五服、九族也分得不細,祝纓也就不費心把這些寫進去了,一概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