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先看看水渠和田地吧。走。”
黃管事陪著他們一行人看了田地、水渠,黃管事指指點點:“這里這里,一片都是,只有這邊流經,那一邊能吃到的水少。可得再開一道渠。開一道渠要費不少地呢,又得少種一些莊稼少些收成了。頂好能算準了,水夠用,又不用多占用耕地。”
祝纓狀似不經意地問:“這一片得多少人種啊你這兒有多少人”
黃管事笑道:“也沒多少,就這一村兒。”
他們粗略地逛了一圈,祝纓在心里暗暗記數。太陽很毒,關丞被曬得頭昏眼花,可也不敢叫苦。終于,他聽到祝纓說了一句:“我都知道了,回去細說吧。土石方、人工,都得算。要征調。”
黃管事笑得眼睛瞇成了一道縫兒:“哎大人,這邊請。”
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很遠了,回去又走了一段長路。太陽西偏,祝纓等人到了他的院子,馬還沒牽去飲水,祝纓道:“哎以往我怎么沒見過你”
黃管事一怔。
祝纓站住了不動,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黃管事眨眨眼:“大人事務繁忙,哪有功夫見小人呢”
“哦,你們這兒耕牛還夠么”
“勉強支應。”
祝纓道:“不對呀,這些里正、村長我都見過,每年秋收我都要親自督查。縣衙為各鄉貧戶擔保租牛,也是要由里正、村長來領。我沒見過你。怎么回事你戶籍在哪里的以前交沒交過稅服沒服過役”
黃管事目瞪口呆,不明白為什么修渠變成查戶口了。明明都看到地方了,不是嗎
祝纓也不跟他廢話,一聲令下:“拿下”
管事大聲喊冤,祝纓道:“去,叫幾個村里的人過來。”
再往村里找人來問,他們本來就沒在戶籍上,再狡辯也辯不上來。何況一般的農夫也不知道怎么狡辯,就只會死咬著:“我不知道啊,他們來收,我就交了。”
祝纓名正言順地把黃管事一條繩給捆了:“帶回去細審”
黃管事喊冤叫屈:“大人,大人,我是黃大官人的人吶”
關丞一腳踹了上去:“大人面前,我看哪個敢自稱大官人”
黃管事道:“就是那位黃家十二郎啊他是林翁的女婿好大家業您不是知道嗎”
祝纓道:“賬在哪兒”
黃管事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只管說自己真的是黃家人,啥事兒都沒干。
祝纓問道:“以前縣衙沒問你要過賬,是么你現在拿出來,我當無事發生。”
黃管事道:“小人只是看他們種地。”
他一臉晦氣,被冤枉得真情實感。
祝纓嘆了口氣,簡單地先打了他二十大板。二十板子下去,黃管事懵了:“大人,小人沒有說謊啊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