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翁欣慰地道:“那便好、那便好。”
黃十二郎道:“岳父大人知道的,我一向不親自管什么賬,怕也說不清楚,我叫汪甲去縣衙報賬。”
林翁道:“行。你這里準備好了,叫他先到我那里去,我帶他去縣衙。”
林翁答應得痛快,到了縣衙卻是陪著小心的。
哪知縣衙一如既往,并不刁難他,將汪甲帶來的賬核對,再登記到黃十二郎的名下。司戶佐又帶人親自過去,將人口一一登記。無論是算成黃家的奴婢、佃戶,還是普通的百姓,只要在冊的,哪種身份都有相應的賦稅,這一條是無法改變的。
祝纓給司戶佐下令:“就因一個身份,要斷了多少人的上進路呢能記成編戶齊民,就記成編戶齊民。說是奴婢的,必須有身契,如果沒有”
司戶佐會意:“下官明白。”
再有是丈量土地,祝纓抄了賬本兒,這是她的老本行。再派人去核實數目,最后是讓項樂帶著汪甲去啟封,將院子歸還黃十二郎。
這一件事來回往復,辦了半個月才一一厘清。
關丞來復命的時候,天氣變得更熱了。他跑前跑后,十分賣力,蓋因黃十二郎對他不太客氣,怨他不講規矩。關丞才想起來:是哈,以前是這么干的。
他當時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要說以前,我再將舊賬倒回來與你重新算算,如何”
他說得硬氣,心里卻沒有底氣,他也怕祝纓給他倒舊賬。半個月下來,他瘦了一圈兒也不見祝纓找他的后賬,他才小心地說:“終于趕在大人去州城之前弄好了。”
今年六月末,祝纓還是要去州城的。雖是魯刺史定下的規矩,但是待冷云也不能比對魯刺史更無禮。除非冷云說不用去了,祝纓還是要去的。
祝纓道:“還一個月呢,不用著急,賬目清楚了嗎”
“下官核對了一回,祁先生也看了一回,小項也看了一次,這要再出事,下官就認栽啦。”
祝纓接過了簿子道:“何必說得這么喪氣將那管事發還給他吧。”
“是。”
關丞走后,祝纓核對了幾日賬目也沒有發現什么問題。依舊將這一片村子依據之前勘查,納入了今年水利工程之內,灌溉的渠道不能全照著黃管事提的要求那樣修,那就搞笑了,照他的法子修,他的水足足的,附近別的村子的水可就不足了。
祝纓與祁泰等重新定了方案,祁泰道:“大人,我可不能保證這樣就準行啊我不是干這個的。”
祝纓兩手一攤:“每回都這么說,你怕什么你要不行,別人就更不行啦,你看這全縣上下,有幾塊料能干這個的至少你會算啊”
用祁泰也是萬不得已,福祿縣這個文化水平,識字的都少,再專門學工程幾乎是沒有的。蓋房子還能找幾個匠人,淘井的也能找到,獨這樣大型的工程,沒人。都是自己上。
兩人正在一處閑話,祁泰如今還是不喜歡與人交際,奈何祝纓太“實在”,祁泰與她相處覺得特別的輕松。上司只愛聽實話,說了實話也不生氣也不打擊報復,祁泰特別滿意,漸能與她討價還價,再說笑幾句了。
他們又說笑幾句,外面的鼓響了,童立跑了過來:“大人,有人遞狀子,聽口音不是咱們的人,問了是思城縣的,來告黃十二郎”
“哦”
童立道:“告他強搶民女,霸占了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