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見過呢。”
“縣衙不管沒人告他”
“縣衙哪是那么好進的狀哪是那么好告的”村長說完就閉嘴了,他看項樂年輕,心道,年輕人都好唱反調,再說下去他真個去找黃十二郎,他自己吃虧也還罷了,萬一將我也說出來,說我講過黃十二郎的壞話,我豈不要壞事
項樂再問,村長就死活不肯再說黃十二郎一句了。項樂于是不再問黃十二郎,又問村長還有什么別的土產沒有。東拉西扯一陣,村長也不敢留他住宿,他也想趁天明趕路,很快離開了這個村子。
他一路上東游西蕩,也路過了黃家有田地的地方,也路過了不跟縣里繳稅的村子。無論是項樂還是各地的鄉紳,他們對“隱戶”內心是很能接受的,項樂也不將這個當成自己要查的東西。聽一句“每年給黃大官人繳租子”,問明是哪個黃大官人,如果是黃十二郎家的,他就再多打聽一點。
童立到思城縣衙去投書求見的時候,項樂還在一個村子里問黃十二郎是怎么“斷是非的”。
當地一個閑漢跟他說:“他老人家平日里也不過來,都是他的管事給斷,誰是他的親戚、誰給他的錢多,誰就占便宜。上回有個運氣好的,沒給管事的錢,遇著了黃大官人,咬牙去請他主持公道,趕上他心情好,還真給管了。”
項樂便問如何管,輸贏分明之后怎么辦。
閑漢道:“照他說的來唄。也有打嘴巴的,也打板子的。”
“都服”
“給你捉拿到他那莊子里,看你服不服”
項樂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問了黃家的莊園的方向,便往莊園那里去。
黃家的莊園不在縣城,卻又儼然是思城縣的另一個中心了。莊園內一片繁忙的景象,黃發垂髫,并不能怡然自樂,倒也不“生人勿近”。
項樂還是以打聽收購橘子的名義,號稱是要踩個點兒,到了秋天的時候有個數好收購。現在身上雖然沒有帶什么錢,但是如果生意合適,秋冬他再背了錢來買。也有人信的,也有人不信的,也都圍觀他一下。連莊園里正經的黃家小管事也不是時刻都兇神惡煞的。
項樂走南闖北,雖然只是附近幾個州府,見識到底廣一些,說起一些物品的價格也是頭頭是道,連與瑛族貿易的利潤也能說出一二來。又說自己也倒賣山貨。
小管事與他聊兩句也覺得他談吐不凡,也愿意與他多說幾句。項樂塞給他一把錢,小管事在主人宅外給他尋了一處借宿,沒引他到主宅那里去。
項樂也不著急,拿出點錢來數著數兒給借宿人家算房宿錢,花錢也不大手大腳。莊上人家看他一個銅子兒一個銅子兒地數,心道:真是個買賣人。
項樂在主宅外面蹓跶,見這宅子內還有幾棵很大的樹,看那樹干樹冠得有個幾十年了,黃家在此少則幾十年,多則上百年。
住到第二天,他又尋那小管事,詢問他:“能否為小弟引見莊上主事的人”
小管事道:“這可不太好辦。”
項樂知道這要用到錢,忙說:“只要事情成了,分成的時候好說。”
小管事但笑不語。
項樂嘆氣道:“不瞞大哥說,我也是個跑腿兒的,手上是沒現錢的。”小管事道:“這樣吧,你與我去那邊門外等著,要是運氣好遇上了呢,我指給你,你自己上前。遇不著,你可就不要再來找我啦。你不與他些財物,他哪有功夫理你現今我們主人家正有事忙呢”
項樂問道:“好吧。”
兩人到了主宅外面,項樂由遠及近地打量這處宅子。還沒進宅子的偏門,他看到樹冠上有幾個小人影兒,喝了一聲:“誰家的孩子小心快揪下來”
小管事吃了一驚,抬眼一看,笑道:“不用怕,他們常這么爬的這兒旁的地方的墻和樹不許爬,爬了腿打折,獨這一處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