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植又看了她一眼,心道:冷云是個什么人咱們能不知道嗎他在大理寺就是個活菩薩,不干什么正經事兒的。
藍德有點小得意,有點想笑,又忍了:“那咱們就等不不不,怎么敢讓刺史大人跑過來見咱們呢”
祝纓道:“那先回縣城再說”
藍德道:“好。”
姜植問道:“如果黃十二是明正典刑了,主犯都死了,案子還怎么結底下的人都推到主犯身上,下面的案子還怎么審然而陛下、政事堂又要你仔細辦案,不容有失呀”他說著看了藍德一眼。
藍德也吸了一口氣,又揚著脖子說:“反正陛下要誅黃十二,咱們的差使也就完了大半了祝大人,陛下只要我觀摩的。”對祝纓說話的時候,他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語速也緩了一點。
祝纓仍是重復了那一句話:“回縣城再說。”
途中要經過兩座驛站,祝纓計劃在第一座驛站里就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趕回去,中午在第二座驛站里吃個飯,下午前趕到,回到縣城就又可以休息了。她將安排告訴了二人,二人都認為很好。姜植道:“不愧是你。”
休息的時候,藍德洗沐一新,倚在榻上喚個小宦官給他捶腿,問:“姜大人和祝大人呢”
另一個小宦官道:“在那邊亭子里下棋呢。”
藍德道:“讀書人的習性,真是不好。”居然是下棋,不是搖骰子,忒裝模作樣了
姜植也有些乏,但是不想表現得懶散,一邊隨手落子,一邊說:“老了,精力大不如前了。”
祝纓道:“我可不愛聽這話。你正當壯年,比我大不了幾歲,要是現在就說老了,過兩年我豈不是也老了。我可不認。”她沒怎么認真學過下棋,就是“會下”,閑時也不打棋譜,跟姜植也是胡亂下的。
姜植笑了,神情輕松了一些:“案子的后續你可有眉目了藍德想殺黃十二全為討好陛下,殺完人之后的爛攤子他是不會管的。再者,陛下很在意私設公堂這件事,你接下來要怎么處置你可要留神物議,落下酷吏的名聲就不好了。”
祝纓道:“凡告狀的,卷宗都已梳理完畢,該審的該取證的也都有了,并不會誤了案子。也不至于誤了秋收。連同宿麥,冷大人前番過來巡視就是為的宿麥的事兒。正事都不至于耽誤。是不是酷吏,見仁見智吧。姜兄,鄭大人一向可好近來少聽到他的消息了。”
“你到此時才問,我還以為你不問了呢”
“他要有急事囑咐,不用我問你也會找機會先說了。既然你沒講,就是不太急。我頂好是不要問,先將陛下的意思給辦了,免得著了痕跡,害鄭大人一起挨訓。我離得遠,不過是看文書,鄭大人可是天天在宮里,舅舅訓外甥,還是當面,嘖。”
姜植又下一子:“說不過你。我回去以后大概就要離開御史臺了。鄭奕也要有外任了,大概只有邵書新、溫岳還在皇城之內了。”
祝纓道:“這么些年了,你們也確實該動一動了,早動比晚動好。你會去哪里”
姜植道:“宛州別駕。”
祝纓想了一下,道:“恭喜。”
“喜從何來”
“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