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又提了一件事:“府衙也該準備個女仵作才好。”
眾人都詫異了:“女仵作”他們都把眼睛望到了小江的身上,小江僵硬地站住了。人們都在想,難道這是要明著來,讓這瘸女人回房里呆著,免教風言風語鬧忌諱,所以要另選人頂替了這樣也行,大人做事果然還是要臉面的。
祝纓道:“原本女典獄六人,再添幾名女差役,竟無一個懂驗尸的,這不好。小江,我將她們都交給你,你先帶著她們剖剖尸體,學成了就好做本府的女仵作。女尸,還是要女差來驗的。”
小江被江舟碰了一下,才醒過來:“是。”
祝纓道:“一會兒有什么來報上吊的、投河的、難產死了的之類,你先帶他們去看一看。等再看兇殺的、的也不至于就害怕了。”
身邊的女典獄有點哆嗦,她們中一人被推了出來大著膽子道:“大人,江娘子已經是仵作了。我們就,不必”
“誰說她是仵作的”祝纓說,“她是出家的女冠,沒看著她穿的衣服么不過因懂些兒,我才請她來幫忙的。你們當差的人就這么畏難畏險的成何體統散了一會兒你們去亂葬崗吧。”
小江低頭福了一福,江舟也垂下了面孔,兩人皆不敢笑出聲來。
祝纓吩咐完便走了,小江趕緊將江舟放良的文書準備好了。雖然戶籍是在京兆府的,仍可通過本地之文書往來將此事辦妥。
祝纓將此事批了,江舟就能報名女差了。江舟識字,這一條便能過了。這孩子的來歷有歷來文書實證,倒是合規。反而是小江,如果細究起來,她的來歷就瞞不住。如今祝纓說她是女冠,有度牒為證,她還能以一個編外的身份與府衙保持著聯系。
兩人暫時沒有搬離,女差的選拔很快鋪展開來。項安是祝纓直接給的她身份,她又與這些人不同,她有親哥哥領著,日常也以張仙姑之女伴保鏢的模樣出現,偶有幾句閑言碎語,也能被項樂打發了。
沒過幾天,府衙這里的選拔就結束了,江舟也中選,其余又有城內一個小鋪子家的女兒也被選中,次后一個被選中的是城郊家農戶的女兒,腦筋正常,別的不突出,勝在有力氣。
祝纓想指定項安做女差女監的頭兒的時候,發現她不在身邊。想問項樂,發現他也不在。她道:“奇怪,這兩個人的假應該差不多該銷了吧”
顧同道:“我前天看著他們兩個還往外面去的呢,又仿佛聽說他們想要賃房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
祝纓道:“將他們找過來吧。”
丁貴道:“小人去”他漸也與衙役們混熟,這事兒得灑出人去找。
過不多時,項樂便匆匆趕來,進門先請罪:“大人,我回來得遲了”
祝纓道:“現在不是你爹的祭日吧”
項樂不明所以:“確實不是。”
“那你祭誰去了”
項樂吃了一驚:“大人怎么知道的”他看了一眼丁貴,丁貴心道:不是我告訴大人的呀不是,你懷疑我告密啊他趕緊說:“我可不知道你的事兒”
祝纓道:“一身香煙紙錢灰的味兒。拜神不用紙錢。”
項樂暗中記下這一節,道:“是去拜祭了一下師傅。”
“你師傅”
“是,我與三娘是先父聘的師傅教授的一些粗淺武藝,師傅起身也幫著走商。后來年紀大了走不動了,先父就贈了些盤纏,師姐就奉著師傅回鄉了。前幾天家中大哥捎信來,說師傅走了,師姐來投奔。因沒見著我們倆,就派人送師姐過來看我們。”
從河東縣回來之后項樂去蹲守司法佐了,蹲到了賴三入女監謀殺的時候他捎話讓他妹妹項安往后宅去報信。當時并沒有找到項安,項樂覺得妹子辦事不妥當,要找她來訓一訓。哪知項安正有大事她正與師傅的女兒、兄妹倆的師姐在一起。
祝纓道:“如今安頓下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