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司馬離開府衙,祝纓也就不在簽押房里坐著了,她將卷宗收好,丁貴捧著兩人往后衙去。
一出簽押房的門,就看到李司法又冒了出來。
李司法有些焦慮,上前道:“大人”
祝纓道:“你連夜辦兩件事。”
李司法的焦慮一掃而空,道:“請大人吩咐。”
“第一,去查一查,這個張無賴。既然好賭,他常在哪里賭的別告訴我沒有坐莊抽頭的他的賭債是欠的誰的誰追的債。什么時候還的,借、還的賬目在哪里張無賴除了賣田還有沒有別的進項。記著,把賭具也沒收了來”
“是。”李司法心里有底了。
祝纓道:“第二,去把買賣田地的證人給我找出來同族之間買賣田產,族老、鄉親之間必有見證。”
“是。”
祝纓又叮囑道:“如今正是秋收的時候,不許擾民要是弄得雞飛狗跳,便是我不辦你,你就等著章司馬來找你吧”
李司法哆嗦了一下:“是。”然后又試探地問另外的案子。
祝纓冷冷地道:“辦你該辦的事兒。”
“是。”
此時正是秋收,府衙算是比較閑的地方之一,二張都回了鄉下居住。本來張無賴還會在城里流蕩賭博的,因才得了田地,他要回家“處置”他這一份產業,也回去了。張富戶雖失了這一份產業,還有其他的家業,也得回去秋收。日子都還得接著過。
李司法趁著城門還沒關,點了人手貼著要關的城門墻根跑了出去,真個連夜辦案去了。
祝纓帶著丁貴回到后衙,先將案卷放到外書房,再設宴給蘇鳴鸞一行人接風。
宴就擺在前院里,祝纓在上面坐了,左手是祝大、張仙姑等,右手是蘇鳴鸞母女等人。府城酒樓的廚子比縣城的手藝又好上幾分,色香味俱全。蘇喆一會兒被面前的菜色吸引,一會兒又對著院子里的梅花樁張望。
蘇鳴鸞笑問:“你看什么呢”
“那個,是什么”蘇喆小聲地問母親。
祝纓道:“梅花樁。”
天可憐見她只會騙走小孩兒的糖吃,不會帶小孩兒錘子、石頭只因無家可歸,又因看錘子天資不錯所以收留的,日常也不是她在養,都是張仙姑的花姐以及杜大姐等人在帶,這孩子還挺有眼色的,在家還努力給她當半個書僮。她干的就是給錘子本書,然后給人家簡單講兩遍,齊活。
虧得錘子天資不錯,這么教著居然沒有教出什么毛病來。
男孩子如此,女孩子也是這樣。祝纓會干的帶孩子的事兒就是:你想讀書嗎想學嗎祁小娘子剛到祝家的時候年紀也不大,祝纓一度希望她能繼承父親衣缽,不幸祁小娘子沒這方面的天賦,祝纓也就不摁著她學。
就挺隨緣的。一如她刻的識字碑,愿學就學。
蘇喆是不能這樣放任的,但祝纓委實沒這方面的天賦,只好“有問必答”,想一下再說:“項樂,你給她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