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心道:那就賣不上價了
就這工藝,并不比別處的更好,想要多賺錢就得廣種,但那是不可以的耕地得留給莊稼,首先要保證糧食的產出。此外再種甘蔗,再加工,就有點難。
她對這東西也有一點想法,嚼甘蔗就不如喝柘漿的味更重一點,柘漿又不如糖,反正就是越干的越甜。而據她吃過的感覺來看,越潔白的越甜。反正,從外觀上看,她已確定了自己檢測的標準:白、干。現在弄出來的這個,兩樣都還差點兒,還得找工匠來問問,學東西她挺快的,有些經驗之類還得問工匠。
她說:“這點兒你們分了吃吧,不愛吃就分給旁人,別白放壞了。”就是這樣的糖,她小時候想吃也不容易吃得上,南府的窮人也不少,分就分了吧。
得再買點甘蔗了。
祝纓將一塊碎糖放到了碗里,慢慢地看著。張仙姑見女兒這樣,又覺得她還不如去處理公務呢。
項安從外面走了進來,手里捏著一封信:“大人,有信。”
張仙姑忙把碗收了:“你去干正事去”
祝纓擦擦手,從廚房走了出來,順手撈過項安手里的信問道:“這時節有人寄信來”
這是不太對的,如果是京城的誰,是會特別的派人來送信或者是借著公文夾帶過來,這些來路都是明確的,項安不至于這樣講,直接報名字就行。而冷云在州城,離府城比較近,也會直接報自己的來路。
等拆開了信一看,才知道這是誰。
祝纓后來返京又再次南下,曾與前丞相陳巒同行過一段時間。在京城的時候陳巒也給了她不少的指點,為她引薦了不少“同鄉”以及陳巒的一些故舊。后來祝纓往南府之外設同鄉會館,出了本州之后第一站也是以陳巒之故舊、同鄉,以及鄭府家的關系為落腳點的。這些人都多少給了她一點幫助,至少沒給她的同鄉會館使絆子。
今天這一封信是一位同鄉陳知府,陳知府與陳巒同姓卻不是同族,但因是同鄉,于是外人都以為他們是一家人。不過祝纓這樣的“鄉親”卻知道,她們本地的陳姓還會三支呢,各有各的族譜和敘輩份的排序。
陳知府這些年與祝纓保持著一種偶爾通信的關系,這在大家都背井離鄉隔著幾百里的距離的情況下就算是親近了。他也給了祝纓的同鄉會館一定的照顧,祝纓也通過同鄉會館送他些橘子、山貨之類,他也會有些回禮。
以前是祝纓要借他的勢,這封信是陳知府想請祝纓幫個忙。
陳知府的信里先是夸贊了祝纓之“年少有為”,年少有為的功績主要是兩點,一個是撫遠夷,一個就是勸課農桑。勸課農桑里宿麥又是一個突出的點,陳知府也想試種宿麥,這是來向祝纓取經,請求幫助的。
誠然祝纓是頭一個大張旗鼓說南方可以種宿麥的,她聰明,別人也不太笨。祝纓勉強說是自己首創,別人看著她干了,心思也活絡了起來。陳知府就是其中之一,一想自己的地方比南府、比福祿縣還要靠北一點,豈不是更容易種宿麥又通過一點消息渠道知道,戶部正在推進這個,祝纓似乎還是因為這個跨過了一道最難跨的坎兒,得到了緋衣。
陳知府也想干一則有利于百姓,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二則于自己之政績、升遷也有極大的助力,三則既然朝廷、陛下重視,也可討一下上頭的歡心。陳相休致,大家在朝廷最頂尖那一團里沒了自己人,還是得努力拍別人的馬屁的。
陳知府與陳萌也算熟人,陳萌在更北的地方,所以陳知府如果想要比較多的麥種,不必干等著戶部冼敬那里的分派,也不必自掏腰包,更不用等著祝纓這兒“越種越多”分他一點,跟陳萌勾兌一點也是可以的。
唯種植一項,南北地氣不同,陳知府也考慮到了,北方的種植經驗或許有不適合南方之處,南府在南方,雖然也隔了幾百里,到底更近一點。
陳知府便討要人情來了。想問祝纓要個種植的法子,能有經驗豐富的老農就更好了,如果再有個幾百石的“南方種出來的”麥種那是最佳。不過陳知府也沒有白要祝纓的東西,還好心提醒了祝纓一下,種子也是會退化的,最好注意一下選種。
祝纓捏著信回到了前面書房,將信細細讀了一遍。陳知府與她無怨無仇的,她也比較希望能夠推廣宿麥的,又想到了冼敬,她更加愿意幫陳知府這個忙。不過陳知府的要求,她還得仔細想一下。
她先不急著回信,而是對項安說:“你師姐還好嗎”
項安心里震了一下,道:“師姐,小病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