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姓方,五十歲了,養下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方老頭的家境比自縊那兩家要好不少,兒子也給他們讀書,女兒也嬌生慣養的,女兒獨居在一處小樓內,有丫環。女兒今年十六歲,正在說親的時候。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姑娘也出落得水靈靈的,說個好婆家不成問題。從春天開始,不知道為什么,家里就開始鬧古怪。
半夜就聽到女兒房里有動靜,家里的狗開始是半夜汪,后來不叫了,可女兒一天比一天沒精神,大白天的在房里昏睡。家里人覺得奇怪,孩子母親心細,以為不妥,將丫環喚過來問,丫環卻說:“夜里并無事發生。”
做母親的不放心,自己夜里帶上兒媳婦悄悄去小樓外面守著,卻是什么都沒發現。而女兒那兒的情況是一天比一天奇怪,先是白天沒精神,不出去吃飯,都在房里吃,后是食量大增。
家里出了怪事,自家人不愿聲張,只好自己悄悄地看著。為此,姑娘母親帶著兒媳婦、兩個丫環進了小樓里跟著住了兩天,只見女兒除了精神不大好,一時無精打彩、一時又焦慮易怒之外,沒別的毛病。年輕姑娘都有性情古怪的時候,倒也不算大事。趕緊找個婆家嫁了就好了。
幾人離開了小樓,囑咐丫環照顧好姑娘。她們一走,方姑娘又恢復了大食量。
方老頭說:“大人想,這事兒必是不對,對吧這飯量就很可疑小人深疑是有鬼怪作祟,也不敢驚動。趁著秋收、納糧等事,家里有雇工,將他們留下。這天夜里突然帶他們去包圍了小樓哪知里面點了燈”
哪有夜里浪費點燈的他們在窗戶上看到了一個男人的影子這還了得
一行人喊打喊殺,方老頭帶著兩個兒子沖了進去,只見一個男子的身影破窗而出,輕輕落在墻頭上,又滑到了墻外。邊溜還邊放話:“吾乃狐仙,與小娘子有緣,故而盤桓在此。愚夫無禮,吾必降禍于汝”
什么屁話
方老頭當時就讓兒子帶著雇工執棍棒、打燈籠抓人
這邊打燈籠費事,那邊沒燈跑得也踉蹌,一個跑、一群追,雙方居然配合得天衣無縫,一個沒逃遠,另一群也沒抓著。就看著他跑到了附近一個貧戶家里。這個時候哪還顧得上客氣拍門一群人一通亂爬,窮戶家墻也不結實,塌了個口子。他們就索性給人墻拆了,進人家里抓“狐貍精”。
這一鬧動靜就大了,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方老頭叩頭:“大人小人實在冤枉啊”
章司馬顯然也不太相信是“狐貍精”所為,他也懷疑是有人,所以下令讓衙役“搜索足跡”而不是搜索狐貍。又命將貧戶家圍了,這家窮,家也不大,攏共五間半屋,連地窖都掀開了,別說狐貍了,家里連條狗都養不起。地上只有一些雞鴨的爪印。翻著個地洞,只挖出一窩老鼠
抓的又不是耗子精
章司馬覺得這事兒必不能是“狐貍精”干的,判了富戶賠貧戶的房子,然后將重點放到了“狐貍精”上。
作為一個經驗還算豐富的前縣令,章司馬以常理推測,這事兒還得問富戶家的女兒。將個未出閣的姑娘拘到堂上似有不妥,富戶家也以女孩子被狐仙所惑,精神不對婉拒。章司馬就從女差里調了兩個,讓她們去問這女孩子。本來想叫江舟的,因江舟是女差里少數識字的人,不想她請假了,只好另派了兩人去。現在她們都還在問訊的路上,還沒有回來。
祝纓點點頭,章司馬愿意正經干事的時候,條理還是不錯的。不過,她估計這外“狐仙”可能已經跑了。當然,一切都只是她的推測,當時她不在現場,足跡等線索這些日子恐怕已經破壞完了,現在讓她過去也無法從足跡上追蹤了。所以章司馬的思路是對的,從姑娘身上入手。
祝纓對李司法道:“你多留意一下案情進展。”
李司法道:“是。”他實在忍不住,又問祝纓:“據大人看,這個案子”
祝纓道:“先查吧。”又讓項樂把祁泰、小吳再給叫過來,麥子得開始準備種了。
種麥的事兒很早就開始計劃了,期間經過了數次調整,現在執行起來還比較順利。時值九月末,時間剛好。
因為有這件重要的事情,新娘自縊的案子郭縣令就只好先放下了,探訪了幾天,沒聽到有什么疑點。小江的尸格也填好了,是自縊。
郭縣令要結案,但是娘家不依,婆家也不依,一個好好的女兒死了,不甘心,另一個才娶新婦就吊死在自己家里,更不甘心了。兩家在縣衙門前大打出手。
郭縣令只好讓司法佐暫時接手案子繼續查,同時將新郎暫時關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