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這天夜里,胡師姐突然醒了過來,她與項安、花姐住在一頂帳篷里,靠著祝纓的帳篷。這是一種直覺,屬于常年跟著商隊押隊當護衛而養成的習慣,說不出來為什么,就是不對勁兒。
她悄悄地掀開被子起身,撩開門幕的時候,項安被聲音驚醒:“師姐”
“噓”
項安點點頭,也飛快攏好衣服、系好腰帶,提了刀。二人才出帳篷,狗叫了
營地里許多人都醒了,有獵戶喝斥獵犬的,也有獵戶提起了鋼叉的。此時才到子時,是祝纓剛剛吹燈要睡覺的時候。她從帳中坐起,穿好了衣服提起了刀,她沒有點燈,悄悄地走到大帳外面。他們一家三口住一個大帳,老兩口也醒了,祝纓道:“別動。我去看看。”
營地里的火把多了起來,影影綽綽地,照著幾個模糊的影子往山那邊的跑去,一拐,不見了。
營地里眾人議論紛紛,祝纓道:“沒事兒,都不用擔心,該輪班的輪班。”
自從外出她就又開始研究安排如何扎營。以前沒干過這個事,也不知道軍中是怎么弄的,不過很多事情自己一上手就能察覺到了。比如安全問題,比如位置,比如生活方便等等。
她現在選的地方是一處比較安全方便的空地,主要危險可能是來自于西面的山區,就選一處只有一條通向西方的路的近水平地,這樣只要警戒一個方向就好。不能離河太近,春天了,河水可能會暴漲,也不能太遠,那樣取水不方便。
照今晚的情況來看,這個安排還是比較奏效的。她又讓給狗子喂點生骨肉,重新回帳篷睡了。
一夜無事,第二天,她爬起來神清氣爽,營地里大部分人卻哈欠連天他們都沒太睡好。張仙姑道:“出來有些日子了,咱們該回去了吧巧兒她們幾個在家里,我不太放心。”
祝纓道:“行,那叫阿同陪你們先回去。”
張仙姑臉上變色,道:“我說的是你”
祝纓笑笑:“我再在這兒過兩天。”
張仙姑道:“不行,你得跟我回去。”祝大也咳嗽一聲:“就是咱現在又不是那值不錢的人”
祝纓笑笑:“我再耍會兒。”
她翻身上馬,到了南方很少有機會在寬闊的地方策馬奔騰,即便是官道,跑不幾十里就是各種上下坡又或者是彎路。這一片勉強算平一點,馬也快活了幾分。
項樂等人忙也上馬跟著,胡師姐亦是緊隨其后,她不太擔心祝纓。幾天前,胡師姐親眼見證了祝纓是如何從一個狩獵的生手,變成現在這樣“能看”了的。
祝纓以前從沒參與過圍獵,她馬騎得還不錯,箭法也還行,這兩樣用到打獵上比較生疏。扎好了營,就先放了兩箭,換來了獵戶熟手懶洋洋的笑。獵戶們起初又當是個“貴人”無聊時的消遣,他們也不在意,知府是個好官,想玩,大家就陪著玩。都準備給她驅趕獵物了。
豈料祝纓射完半袋箭,策馬獵取的手藝就慢慢熟了。
然后是與獵戶探討,又習了“圍獵”之法,有時候是“圍獵”,有時候是自己追蹤獵物,日日不空手。
胡師姐跟著,只怕出現突發的狀況,并不擔心祝纓打不著獵物。
果然,祝纓放出連珠的兩箭,都插在了一只老大的兔子身上。項樂驅馬去揀,祝纓突然道:“小心。”然后張開了弓,她對著的地方,有幾騎從山上沖了出來。騎士后面,又拖拖拉拉跟著幾十號途步的人。
項樂兔子也不撿了,撥馬回來,斜在祝纓的前方警戒。祝纓瞇著眼,看著對方由遠及近,那是一個穿黑色對襟短坎肩的人。再近一點,就能看到坎肩邊上鑲著的窄窄的繡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