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鳴鸞只好自己去找舅舅。
路果還沒有睡,點著燈在屋里來回踱步,看到外甥女過來,搶先說:“小妹,是你先說可以做官的。你說”
之前蘇鳴鸞拿自己現身說法,告訴路果羈縻之后的種種好處,朝廷也管不著,雖然收點稅,但是可以交換到更多的東西,也可以從山下得到許多壯大自己力量的辦法。
現在祝纓沒有一口答應路果的條件,讓他直接做縣令,反而又詢問了更多的情況,這讓路果有些不痛快。
蘇鳴鸞低聲道:“是這樣沒錯,義父也要對朝廷說明白。舅舅,義父肯到咱們山上來,他與以前的官不一樣。對山白面家也在爭搶。”
路果道:“那個官,不是說可以再商量的嗎”
蘇鳴鸞道:“那我陪舅舅下山。”
最終,祝纓沒有能夠在阿蘇縣與路果達成一致,與蘇鳴鸞、路果約定了十日后在山下衙門里見。
蘇鳴鸞稍有尷尬,送祝纓下山的時候說:“義父是我沒辦好事。”
祝纓道:“這又不是你的事,也不是我派給你的差。你要拿自己舅舅當投名狀,我反而不敢信你啦。這樣就好,總比將一些心事隱了不說,將不滿累積最后突然發怒要強。”
蘇鳴鸞道:“我會盡力勸舅舅的。”
祝纓道:“不要逼他。”
“好。”
祝纓從阿蘇縣轉出,沒走多遠郎錕铻就又派了人在道旁迎接,這回來迎的是那位狼兄。他看到了祝纓就笑:“大人果然說話算數,說要過來就真的過來了我還道您被阿蘇家留下了呢。”
祝纓道:“誰能留得下我”
與阿蘇家相同,祝纓到了塔郎家之后,郎錕铻的舅舅喜金也與路果是一個意思。他們都想馬上做縣令,但是對自己家的情況也不是特別的清楚,既無文字記錄戶口,地圖也很粗糙,其情況比塔郎家還要模糊。
喜金也與路果一樣,并不如他的外甥那么果斷。聽到祝纓說想進山看一看,喜金也是本能地警惕:“山里路可不好走。”
最終,他也與路果一樣,同祝纓約定,過幾天他也下山去府衙與祝纓再作商談。
郎錕铻也有些急躁,他比蘇鳴鸞還要焦慮一點。蘇鳴鸞到底是認了義父了,與祝纓相處的時間也長,郎錕铻與祝纓才相識不久,交情不深,又擔心因為舅舅而傷了與祝纓的和氣。
祝纓依舊脾氣很好地說:“不提我與阿蘇家協商了好幾年才定,就是你,也花了幾個月的功夫不是我并沒有生氣,也不著急。先將話說透,總比胡亂許諾一股腦兒地將事給定下來,以后再反悔要好。”
郎錕铻道:“我也同舅舅說了好幾回,阿媽也說過了。”
祝纓道:“那是你們,不是我在同他講。我今天才見到他呢,讓他怎么信我不急。”
祝纓說不急,就是真的不急,她并不要馬上就再堆出兩個羈縻縣來好使自己的賬面上好看。任期一到,拿著這個政績升走了,留下個爛攤子叫后任收拾。
她從山上下來,依舊心平氣和,又繞到思城縣看看秋收,此時秋收已進入了尾聲,看著收成堪與往年持平,沒有特別的增產。這樣祝纓已經很滿意了,沒有減產就行。
她再回府衙,張仙姑等人看她又安全回來了,口上說兩句就不再追著她說“進山危險”了。祝纓樂得清凈。
她回來的第三天,蘇鳴鸞就帶著路果到了府城,因為有路果,祝纓讓小吳將他們安置在館驛里。路果以前從來沒有到過府城,看到府城高大的城墻先是驚嘆:“比咱們的寨子都大確實打不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