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進來的是蔣寡婦,她顯然已習慣了這種鬧法,進去拉祝石。邊拉邊說“小祖宗,快些起來你這衣裳怎么又臟了快換下來吧別叫大人瞧見了你這一身土的,不好。”
祝纓已從正房里出來了,身后站著祝大、張仙姑和花姐,花姐的心提到了嗓眼兒上,她已經猜著了一點兒。祝纓心情確實不佳,合著以前石頭干干凈凈出現在她面前都是這么來的
蔣寡婦從衣柜里翻出祝石的干凈衣服,一面給他換一面說“這一身的土。”
祝纓看著她一雙手上下的翻動,很快給祝石換好了衣服,將臟衣服抱起,說“你站著別動,我給你拿熱水洗臉。”
抱著衣服出來頂頭看到了祝纓,她慌忙說“大人。”
“洗衣服”
“是。”
祝石、祝煉都過來老實地行禮“大人。”
祝纓問蔣寡婦“你還在后頭洗衣服”
“是是是。”
“那走吧,一起去看看。”
蔣寡婦洗衣服的地方在后面,府衙后衙帶個小花園,整個祝家有閑情逸致的人也不多,這花園如今算半廢了。不過以前為了澆花有水源、有排水溝,蔣寡婦就在兒洗衣服。
原本花園有一所花匠的小屋子,現在成了她存放工具的地方。小花園里架了幾個架子,就用來晾曬衣服。
蔣寡婦心中惴惴,手腳有點不利索地打水、把衣服泡進盆里,先洗去浮土,再換新水,涂上皂角,放在一塊平石板上捶打,不時撩點兒水到衣服上,往手上呵口氣,接著捶。
祝煉心里更有點慌了,他瞥了一眼祝石,只見祝石還很好奇地看著蔣寡婦洗衣服。
祝纓道“行了,停一下。”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半廢的小花園里一片安靜。祝纓忽然問兩個孩子“還記得黃家嗎”
祝煉的臉刷地白了,祝石也局促了起來,小聲地說“是一點兒”
祝石關于黃家的記憶已經模糊了,祝煉記得還清楚一點。祝纓問道“他們好不好”
兩人同時用力搖頭。
祝纓又問“不好在哪兒”
祝煉道“橫行霸道,不把人當人。”祝石也點頭“總叫人干活還打人。不給吃好的,天不亮叫人起來干活。”
祝纓道“蔣娘子,把手抬起來。”
此時已是冬天,這個冬天再暖和也是個能種宿麥的冬天,手在冷水里泡了半天已通紅腫脹了。
祝纓口氣很溫和地對祝石道“她洗的是你的衣服。”
祝石點點頭。
祝纓道“為什么臟的”
祝石臉上一紅,不好意思說自己坐在放賴了。
祝纓又問“冬天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