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化之類的。大人,這案子的時候太不講究了,又涉人倫,不宜讓它鬧大。大人年輕有為,仕途正順,梧州新設實是大人之功。想必是招人眼紅的。”
王司功看了郭縣令一眼,心道你長進了啊
祝纓點了點頭,又繼續問還有什么看法,所有人都搖了搖頭,派出去的衙役還沒回來,目前情況也就只能說這些了。
花姐和小江也跟著進來了,因為花姐的關系,她們倆是被讓到了側方比較靠前的一個位置而不是隊伍的末尾。她們也都不說話。
祝纓道“好吧,先到這里。這個年”
王、李、郭都自認倒霉。案情其實挺清楚的,在他們看來,除非衙役能夠拿到什么驚天逆轉的證據,否則也就這樣了。看李某的樣子,就是個游手好閑的男人,還打老婆,把老婆氣得跑回娘家,他又到岳家去鬧事兒。結果玩脫了。
這么清楚的案子,不用特意去判,完全可以往后壓一壓,出了正月、至少出了十五再斷。但是在梧州,這就不太行。因為他們的刺史是祝纓,等閑不壓正經活。
果然,祝纓讓他們各自去安撫百姓,案子她要辦,這個年也要讓百姓過好。
三人都拱手出去了,出了衙門就開始吩咐“沒有什么大事,都會處置好的莫要慌亂”
話說完才發現,大街上的人哪有慌亂的樣子
人們講著點案子的故事,接著拜年交流各自聽到的“內情”去了。
三人對望一眼,面面相覷了一陣兒,王司功道“那咱們就也各自拜年去吧。”
三人互相道別,郭縣令很快回到了不遠處的南平縣衙,越想越覺得憋屈,他明明什么都沒干啊不對,他明明兢兢業業一整年,去年刺史大人有小半年沒在城里他也不敢松懈他可辛苦了稅賦不欠,百姓樂業,南平縣的糖坊也給他賺取了不少的利潤,眼看日子一年比一年好,他的任期也就還剩兩年了,正要趁這兩年多豐潤一下自己的荷包,竟出了這個事
命案發生在他的轄下他就有責任,所以祝纓接手了這個案子他倒也不是特別的反對。因為祝纓能夠將案子辦好,案子辦好了,他的責任也就減輕。但是實不宜鬧大,鬧大了還是臉上不好看。
還有,事情是發生在糖坊女工身上的,只要攤上了這么個男人,無論換個什么別的作坊,又或者就是在內宅幫傭,這事該發生還是發生。但是沾了糖坊,郭縣令心里就直覺得不得勁兒。
糖坊可是他南平縣的搖錢樹。
他怕,有人比他更怕
回來衣服還沒換,外面就有人來求見了,來的不是別人,乃是荊老封翁打頭,帶著兩個糖坊的坊主。楊坊主是荊老封翁的姻親,另一個張坊主也是南平縣的頭面人物。楊坊主出了刺史府,第一件事就是找上荊老封翁與另一位同行坊主,央他們同往郭縣令處求情。
同行是冤家,目前在梧州的制糖業里還沒有冤得那么厲害,主顧有得是,誰都做不完。上頭又有一個刺史,曾將他們召集起來“商量”糖價、甘蔗收購價之類。這個法子他們用了幾次之后,就覺得有些時候還是有用的,同行之間也就一直保持著一種溝通的習慣。于甘蔗收購、糖價公議、工價共議等幾件事件大家有了比較良好的合作之后,另一位坊主也同意與他同來。
郭縣令在祝纓面前是恭恭敬敬,到了他們面前,除開對荊老封翁十分禮貌之外,對另兩位就沒那么客氣了。他沒好氣地對楊坊主說“你不在家里老實等著傳問過堂,跑到我這里來做什么”
楊坊主也沒有了之前的意氣風發,小心地湊上前道“是有一事要求大人。”
荊老封翁道“今天遇到這事兒,心里都不痛快。”
有他一個圓場,郭縣令才接了下一句話“什么事”
楊坊主道“還求大人在刺史大人面前美言幾句,早些結這個案子吧我那糖坊,人日之后就要開工了。如今花名冊也被拿了,賬本也被調了去看,管事、雇工都不能干旁的,專等斷案,委實拖不起。”
郭縣令道“你還支使起我來了催促大人辦案,你以為你是政事堂”
“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