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忙離席表白自己“并不敢。”
祝纓道“坐下,別一驚一乍的。他們兩個的品性是可信的,將來遇到別人就未必可信了。你們家中長輩沒有官身,我將你們送上這條路,當然要提醒你們。為什么說官宦子弟做官容易有人教也是一條。沒人告訴你哪里有坑,你就得自己去蹚。”
“是。”
連趙振他們也都聽住了,一旁小吳更是恨不得將這些話都刻下來。
祝纓又略提醒幾句,接下來就不再說什么教訓的話了,問起他們在國子監的同學,主要是一些保送生,明著問這些人在國子監的情況如何。
一頓飯吃完,祝纓又給他們贈送了些文具之類,才讓人將他們送回去。
一等到假期結束,祝纓就聯系上了岳桓,請求到國子監里去看一看。
岳桓道“這么些個刺史、別駕,就你對這些保送來的學生最上心還怕我對他們不好”
祝纓道“哪兒的話我那兒不是還缺個縣令么不但缺縣令,還缺縣丞。想看看有沒有合適做縣丞的。”
這個事兒岳桓是非常樂意的,他說“明天早朝后,你同我來”
祝纓笑道“好。”
有岳桓帶路,事情就簡單多了。國子監里大部分人不太認識祝纓,看她一身紅過來,還以為她是哪家祖蔭過厚的公子哥兒。還有人說“奇怪,沒聽說京里有哪家兒子惹了老子要被扔過來讀書的吧”
“不能是宗室吧”
猜來猜去,也沒猜出個所以然來。
岳桓道“保送來的,多半不如考進來了。當然,比蔭進來的一些頑劣之徒要好些。蔭生里也有好的,父祖都是官員,懂一些。偏僻地方的更差一點,像趙蘇那樣能自己能考的,鳳毛麟角。既是親民官,還是要好一些的。否則百姓受苦。”
祝纓道“選個縣丞,縣令還是要從已經出仕的官員里選的。”
“哦。那也行,是該有個主官帶著。你看看,這些”
祝纓道“額,向您打聽個人。”
“你心里有人選了”
“還沒有,想看看。”
祝纓心里只有一個大致的想法,遇著尚培基這種人,祝纓也警惕了起來,不肯看著學問好就選定了。如果學問不好,又很難能夠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就采取了一個折衷的方案魯刺史的眼光、手腕都還是不錯的。
這個不錯是指,他手里出來的人,都很好用。
本來,她可以向盧刺史打聽,盧刺史離她的地方更近,學生生長的環境與梧州更像。但是盧刺史去年已經來過了,今年沒輪到進京。這一來一回就麻煩了。
祝纓就向岳桓點菜,看一看魯刺史保送來的兩個學生是個什么樣子。一看之下,覺得還算滿意。又問岳桓討了他們的課業本子來看,最后讓將他們兩個都叫過來面試一下。
祝纓考試也與別人不同,她不提問,不明說是挑選,只是說自己以前是魯刺史的手下,現在來看自己的學生,順便看一看他們。然后就與他們閑聊,套一套家庭情況,看一看他們的身上有沒有奢侈生活的痕跡。套一套有沒有出仕的意愿,是想自己考,還是有機會就上之類。
話鋒一轉,向他們講了魯刺史的厲害之處,由此引到自己當年辦過的一些案子上。什么口上講的大道理都是虛的,看他們在一個案子中對待弱者的態度、對待孤寡婦孺的安排、對待諸如商人、奴婢這樣的身份人的評價,大概就能看出來這個人怎么樣了。
祝纓與他們聊了半天,定了其中一個叫杭勤的學生,他更年輕一點,今年只有二十歲。他親戚也沒有當官的,宗族也不大。
祝纓看好了人,沒對兩人說什么,對岳桓使個眼色,岳桓就將二人打發走了。祝纓又意思意思地去與范生他們說了一回話,謝過岳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