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快了。家里也在收拾行李了。還要同親友辭行,如無意外,月底前動身,路上快些能趕得上春耕。”
魯刺史道“是呀,不看著總不能放心。你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你的。”
“您有何指教”
“我觀識字課本可以做蒙書來用,你那里還有多余的么若有,再給我幾本,我帶去翻刻一些。”
祝纓道“還有一點,您要多少”
“我自留一本已經有了,你再給我兩本做樣子。”
“好,明天回頭我就讓他們送過來。”
魯刺史道“你在吏部那里還順利”
“還好。往年熟人也調了幾個走,萬幸還有認識的人。大人呢”
魯刺史“只要不得罪狠了,不過分的要求吏部不會故意為難。”
但是想要指定某人做某官,那就得看各人的本事了。
魯刺史做了許多年的地方官,與吏部交道也熟。祝纓祖宗八代沒個顯貴,估計得是因為陳相,這位祝纓的同鄉,曾以丞相的身份兼領過一陣的吏部。看陳大公子與祝纓的相處,得有點穿針引線的作用。
魯刺史心里評估著,生出一點“后生可畏”的感慨。祝纓示好,他也就接了,給子孫結善緣也是好的。所以他才要“翻印”,因為識字課本上也印了祝纓的名字。魯刺史準備翻印個幾百本,自己再添個小序,把祝纓也寫一寫,夸兩句,把自己的名字也添上。
祝纓與杭勤在魯刺史別院稍坐一陣,將杭勤給魯刺史看了,再聊幾句就告辭了“我還要回去準備,回程的時候我捎他”
“你來、你來。”
“我看您準備得比我快,路也比我近,回去也早,要不,您回去打發人往他家里說一聲他父母的封贈也一并下來了。”
“好。”魯刺史笑瞇瞇地答應了。
祝纓于是帶著杭勤告辭。
出了別院,杭勤才徹底清醒過來,暗自后悔我剛才沒有好好說話,別是出丑了吧
他又有點患得患失了。
祝纓卻對他說“走,先給你裁幾身衣服,現在量體,走之前取了就行。”
杭勤哪里知道做官的門道他還以為上官給衣服是慣例呢。其實地方官還真有一點這個意思,但是應該是縣令干這個事。公廨錢中的一部分就是由主官分配的。
祝纓帶他去量體。他品級低,并不像祝纓這樣得準備好幾套不同名目、款式的正式服裝。縣丞很簡單的,先準備兩套就得。
量完體,祝纓道“你的住處人多手雜,告身文書先放在我這里,走的時候再給你。”
“是。”
祝纓讓他先回國子監,現在可以與同學們講他的“好事”了。但是說“不許酗酒,不許收受重禮,不許犯禁。從現在開始,你一言一行都要落到別人眼里考核了,運氣好了被御史瞧上了也說不定。”
杭勤忙說“是。”
“去吧。”
“是。”
杭勤回到國子監,所有的智慧都回籠了,悔得直跺腳想起來了,這是大恩人吶
他是個保送生,而各州有保送生是因為祝纓上了一個奏本別人不說,他們保送生提起來都是感激的。怎么見著真人自己就不會說話了呢
我怎么一見到貴人腦子就發懵呢
杭勤先不跟同學說自己的好事,先在心里列出個一二三條,下次再見著祝大人,就一定要鞍前馬后地跟著。人家這么年輕就做到刺史了,必有過人之處,得跟著學。福祿縣既是刺史發跡之地,必然重視。雖是縣丞,也不會寂寂無名。到了福祿縣,也得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