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尚書道“現在使節到齊了么若是沒齊,再等三、不,五、七天如何七天后,我給你兩個人。現在又是內侍局又是將作監的,都要有人聯絡。”
祝纓想了下,使節來的確實還不到十個,便說“使得,七日后下官再來。”
她將文書留下,再回房撈起正在曬太陽的貍花貓,施施然走出了皇城。
四夷館離皇城不遠不近,不多會兒就到了。昆達赤卻不在四夷館,一個掌固迎上前來道“這位西番王子打從前幾天起,就每天出去轉悠,今天又出去了,說是要逛集市。”
祝纓問道“現在還沒開市,他要去哪里”
“說是前天聽路上的人講,各坊里也有些商鋪,他來了興致就去了。對了,他換了一身衣裳。”
這幾天大臣們熬皇帝,祝纓沒輪上這項差使,也沒死盯著宮里。她每日都要到四夷館來看一看,以防在這個時節出點什么差錯。昆達赤在這京城人心不安的幾天里倒很悠閑,東、西市,寺廟道觀,四處游走,連太學他都探頭探腦了半天。
今天更是換下了西番的衣服,穿上了京城時新的式樣,又跑出去了。大冷的天,他也不怕凍著了
祝纓道“知道了。”
她進四夷館,又問候了一下各國的使節,并且通知他們“陛下已下詔,冊趙王為儲君。”
使節們對趙王了解不深,但卻都露出笑容來說道喜。祝纓笑道“是啊,國家又有了儲君,真是普天同慶。”
使節們又詢問何時可以見到皇帝、太子,祝纓笑容可掬“就快了,諸位遠道而來,舟車勞頓一路辛苦,請先在館舍中休養。太子正在搬遷,等你們休息好了,就能見到陛下和太子了。”
使節們又向她打聽新太子的喜好。
祝纓哪兒能知道得這么仔細呢祝纓道“太子溫文爾雅,喜好么,下官就不好揣度啦。”
使者們于是各有想法。
祝纓囑咐典客丞好生招待,從四夷館回到了家里。
祝纓回家先換下了官服,換了一身月白的錦袍,披上了斗篷,抱著貓,坐在車里,說“走。”
四夷館對各邦使節在京城的行動都有監視,祝纓與京兆府又是老交情了。盯梢的事兒除了鴻臚、禁軍,她又向鄭熹那里討了人情,整個京兆府都幫她盯著。路上找了個差役一問,差役見她就笑“祝大人您問那個番子今天換了身兒衣服,往那邊坊里去了。”
昆達赤的長相異與中原人氏,盯梢起來并不難。祝纓很快就找到了他,他正在一間鋪子賣茶葉的鋪子里,通譯手忙腳亂地翻譯,掌柜的一直搖頭。昆達赤穿著皮袍,卻不像周圍人那樣裹得嚴嚴實實,他領口微松,好像不怕冷似的。
祝纓跨了進去,只聽掌柜的說“你們說的那個茶磚,如何與我這里上等的團茶相比”
祝纓進門遮擋了一片光線,掌柜的下意識抬眼看到了祝纓。京城的生意人,一見衣服就知來歷,祝纓這身衣服還是鄭侯家給湊的。掌柜的腰微躬“這位官人,來品茶么”
祝纓對他點了點頭,又對昆達赤道“王子叫我好找。”
掌柜的嚇了一跳,斜看了昆達赤一眼,心道這也是王子蠻不講理的樣子還真像個“貴人”。
昆達赤道“你找我有事嗎”
祝纓點了點頭“當然。王子一直催問的事情有眉目了,你若是在館里,現在就能知道了,”說著,順手挑了幾餅茶,“包起來,送到四夷館,鴻臚寺結賬。”
掌柜的猶豫了一下,小黃道“這位是祝少卿,誰個還賴你的錢不成”
掌柜了小心地問了一句“是當年的小祝大人嗎”
祝纓笑道“現在也還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