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佳茗笑道“很好。我的鋪子旁邊緊挨著三娘設的鋪子,我們兩個的鋪子賣的東西不一樣,又都是梧州貨,兩處連成一片,比各自開鋪更招人眼,買賣反而更好一些。看了我的,勾起來心思又想去看她的,看了她的,又想看我的。”
蘇佳茗前些日子就在京城尋摸開南貨鋪子,梧州人對做買賣沒有別處那么大的歧視,外五縣更是不以之為恥。蘇佳茗一個小姑娘干得風聲水起,自覺比在梧州受烏龜氣強多了。
項安又添了一句“鋪子我去得也不多,阿金常在那里,她們兩個都做得不錯。”
祝纓又問蘇佳茗“茶還有多少”
蘇佳茗道“上次捎來的銷得差不多了,前幾天跟著青君來的又捎了一些。還有幾簍。只可惜我們的茶這里好些人嫌次,賣不上價。”
“量多就行。”祝纓道,“這樣,你帶著人,擔半簍茶,換上家里的衣服到西番使者面前,認得西番使者嗎不認識也沒關系,明天他與我一同出門,你看到我,就能認得他們,認準了他們,等他們回四夷館的時候叫賣茶餅”她讓蘇佳茗換上瑛族的服飾,因為昆達赤的隨從里有前年到過京城的人,見過蘇喆等人的裝束。
蘇佳茗愈聽愈奇,與項安同時想西番使者好運氣哩
祝纓要算計人的時候,那對方是一定要倒霉的,最倒霉的如索寧家,骨頭渣子如今都爛光了。但如果說到“茶”,算是貿易,祝纓做生意一向公平,只要誠心跟她合作,通常都不會吃虧。
蘇佳茗問道“我們的茶也能制成茶磚,就是有一條不好與西番的路不太通,都是山,偶爾才能有一點那邊的東西經過西卡家傳過來。要是經京城轉運,那路途又太遠、時間又太長,也費人工、也容易出事故。語言也還要阿翁給指點。”
祝纓笑道“哪來那么多的麻煩沒有路就探路山路也是路。但是記住,這件事要保密。”
“是”
“語言的事你也不用擔心,他在京城語言不通,會帶通譯的,你會官話就行。”
蘇佳茗道“好叻我這就回去準備那青君呢”
祝纓道“家里這些人照顧她還是足夠的。”
蘇佳茗道“她早間說了一會兒話,怪自己病了。”
“又不怪她,你忙你的。”
“哎”蘇佳茗離開的腳步帶了一點少女的蹦蹦跳跳。
與西番、胡使的談判是輪流進行的,祝纓依舊是冷眼旁觀。原本,祝纓還試圖讓王、阮也參與進來,無奈駱晟要在家準備嫁女兒,如果王、阮也走了,就算有個沈瑛,鴻臚寺也忙不過來。于是王、阮只得留下。
蘇佳茗已經與昆達赤接上了頭。蘇佳茗的衣服很打眼,她的鋪子里為顯示“正宗梧州貨”,里面的伙計幫傭都是穿著瑛族的衣服,她自己的衣服隨手撈一見就很顯特色了。她也不叫賣,只將茶簍上貼上斗大的“茶”字,生怕昆達赤不識字,一旁畫了個幾片大大的茶葉。
在一整天談判沒有結果之后,昆達赤想不搭理她都難。昆達赤第二次談判時就不到場了,四夷館來報,他跑南貨鋪子看新鮮去了。
胡人與童郎中還是磨,累利阿吐第二次開始就很少說話,也將談判交給手下與童郎中,他自己偶爾冷不丁地問一兩句。祝纓把四夷館的人召集起來,詢問累利阿圖的動向。
答曰“沒有干什么,也不串連,逢有客來訪,我們也都帶著通譯陪著。哦對了,他還問,為何本朝官制與寫的不一樣。下官等也不知道,只好告訴他,那是大人們的想法。他還問了些文人,那些人說,是權變。別的就沒有了,他獨處時也很謹慎并不多言。”
祝纓命人繼續盯緊。
過不兩天,又有通譯稟報“他們的使團里有兩個人私下說話被小人聽著了。他們說國相真的要學南人設官職了,我們一向追隨可汗,這是機會,也要挑一個官才好。一個想做戶部尚書,一個覺得京兆好。”
又過幾日,竇尚書有點坐不住了,趁著大朝的時候叫住了祝纓“你們駱鴻臚忙得腳打后腦勺,你喝茶靜坐,不好吧”
祝纓道“跟西番的事不是已經談下來了”西番沒有累利阿吐這么難纏,前天就訂約了。
“那個不算什么,我說的是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