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仁公主的臉上帶著點老太太的微醺,全然是一個熱心給后輩說媒的長輩的模樣。此言一出,并無人覺得意外。
祝纓三十多余了,哪個男子在這個時候還不娶妻的哪怕是為了能夠娶個名門淑女以顯門楣的士子,在這個年紀也該有了功名可以求娶了。祝纓雖出身寒微,如今已是少卿,他所有娶妻的條件已經都具備了。除了公主,其他人家的姑娘他要提親,誰也不能說他是不自量力。
安仁公主認為自己這個建議非常的體貼,且有自己做媒,對哪樁婚事來說都不能算是折面子。
祝纓道“殿下關愛,下官感銘五內,只是”
“嗯”安仁公主不笑了。
祝纓道“家父為下官算了一卦,命中無妻。”
安仁公主張了張口,心里已經非常不高興了,沒有罵出口是她還有涵養。
永平公主問道“前兩年仿佛聽到一些閑言碎語,竟是真的嗎”
祝纓微微躬身“是。家父就信這個,家里不敢冒這個險。所以,殿下的好意下官只能心領了。”
安仁公主問道“是什么卦”
她們都不在當場,當時最大的新聞也不是祝纓,永平公主也只零星聽到了一點兒,安仁公主是半點兒沒放在心上的。當時的祝纓,確是不值得她們特別關注的。
“娶妻就要死。”祝纓嘆息著說,臉上掛著一絲無奈的淺笑。
安仁公主微驚“還有這說法哦,不會是相克吧尋個命格相合的,不就化解了”
她心里連人選都給祝纓定好了。她打定了主意要幫著東宮、幫著自己的孫女婿。她以前也管不著什么朝政大事,為某人求情謀官之類的事她能干,卻沒有自己的“黨羽”。想現攢人,一時也攢不著頂用的。聽兒子說祝纓種種好,一年多以來看祝纓辦事也確實是靠譜,她便動了念。
祝纓是鄭熹一手帶出來的人,這個安仁公主知道,老太太于是有了一個特別直接的想法他是七郎的人,與七郎親,才不多為我們辦事的,既然如此,那就把他變成自己人
從來婚姻就是結兩姓之好的事,除了婚姻雙方,連同做媒的這個人也是非常重要的。通常,提親的這個人,至少與其中一方有著不錯的關系。結姻如結盟,則見證的也不能是個外人不是婚姻中的另一方,當然也是她親近之人,絕不是隨便湊數的。
安仁公主拿出來誠意,不肯輕易就放棄了。
祝纓道“要是有化解的辦法,我早就做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熱心老太太不見了,只留一個心里不高興的公主。
安仁公主不說話了。永平公主嘆息一聲,道“那就是無法了。”
祝纓也跟著嘆了一聲“辜負殿下厚愛,下官慚愧。”
兩位駙馬又開始打圓場,駱晟道“阿娘今天吃了酒,心里高興,一時動念,哪知還請子璋不要放在心上。”
“沒有。今天是殿下的好日子,下官就不在這里掃興了,下官告辭。”
駱晟將她往外送了一送,再次為安仁公主的事解釋了一句“老人家,就是熱心,愛做媒。”
祝纓道“是啊,遇著好幾位了,每次都要辜負長輩美意,實在過意不去。”
“哦”
祝纓笑笑“今天是殿下的壽辰,您做兒子的快去陪陪母親吧,我認得路。”
駱晟又是一聲嘆,回到了母親跟前。因為有永平公主在,安仁公主并沒有明顯發作,永平公主說“一個人的命數可真是奇怪,老天爺給了他這一樣,就沒有給他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