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咱們已經耽擱好幾天了,須盡早啟程,早一天到,也能早一些安置百姓。聽說北方很冷,越晚越不好干事。等我將戶部、吏部的檔看了就走。”
金良問道“那是什么”
祝纓道“得有個數啊”
北地四州,雖然檔案上寫的都是官樣文章,大家也都知道這些官面上的數字與實際會有些出入,但是基本情況還是得從這些文檔上面看。此外又有官員履歷之類,到了北地,是得同這些人斗智斗勇的。
祝纓將戶部、吏部關于北地的檔又粗略看了一遍,便匆匆向皇帝辭行,帶上了人,馬不停蹄地出京去了。
陳萌等人到城外送行,陳萌對陳放千叮萬囑“到了聽你叔父的話,事叔父如事我。”
陳放老實答應了。
陳萌又對祝纓說“這孩子就交給你了,不要客氣。”
祝纓失笑“這么些人我就要帶他走,幾曾客氣了”
那一邊,施季行也來了,他明著是給祝纓這個上司送行,實則馬后跟著一輛小車,紗簾微啟,隱隱約約是個姑娘坐在車內。施季行對祝纓道“家父說,勸你的話你是不會聽的,你的脾氣太硬,萬望珍重。”
祝纓道“小時候常聽家母說,聽人勸、吃飽飯,為了吃飯,我也得聽啊。”
施季行道“那就好、那就好”再同陳放叮囑了幾句。
此外又有金彪與金大娘子來給金良送行,溫岳、鄭奕等人與鄭川來給祝纓送行。鄭奕道“到了那邊兒千萬小心。”鄭川也說“阿翁很快北上,讓我來對三哥講,到北地遇到什么難纏的人物,只管給他去信兒,他到得很快。”
祝纓道“不敢為我的事耽誤君侯,請先盡著軍務,我但能應付得來必盡力周旋,實在有為難的地方,少不得要求救的。”
陳萌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早日平安歸來”
“好”祝纓說,對趙蘇道,“別忘了給貓喂食水。”
然后率眾北上。
祝纓走的官道,一路疾馳。
原本這樣的行程走不太快,因為安撫使、采訪使之類擺開了儀仗會有許多人是步行,步行一天能走多遠
金良選的健卒,也得靠兩只腳一路走上幾百里路才能到北地境內。北地四州,面積不小,從南往北到邊境又是幾百里,加起來破千。
好在祝纓考慮到了這種情況,在金良那里準備了一百士卒之后,她又為這些人申請了一些大車,一并算在輜重里。
車不干別的,就為了拉這些人。
金良與祝纓都騎馬,金良道“你把他們慣壞啦。”
祝纓道“為了趕路。騎兵難得,咱們只有步卒,只好讓他們坐車了。”
一百騎兵可不是能夠輕易養出來的,不是給步卒配匹馬就算騎兵了,再向朝廷要一百純騎兵是不合適的。只好也“從權”了。
金良道“也是,趁著天還沒冷下來,能多趕會兒路。”
他們悶頭趕路,遇到了驛館就歇息,都是青壯,走得都很快。金良看了看祝纓的男女隨從都騎著馬,道“他們的騎術倒還好。”
祝纓道“也就趕路,從梧州上京三千里,學不會耽誤事。可也當不了騎兵使,到了北地得另想辦法。”隨從的馬都是她給配的。
金良道“北地近胡,擅騎射的人不少。君侯到后,必能重振旗鼓君侯那里打了勝仗,你的差使也就好辦了。”
祝纓笑笑,心道好個屁
從京城往北,震撼又來了又是一片廣闊的平原,即使有山,山也長得非常的標致,是長長的脈狀,像樹葉上的紋理,一條長梗、兩側的細脈規律地分布著。山下就全是平的,與南方那種山連著山、谷挨著谷的情況完全不同。
卓玨極目遠望,突然明白了一些書上寫的、平時不懂的話。山河形勝,不是胡說的。
祝纓對金良道“這樣平坦,一旦險隘有失,很容易席卷吧”
金良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