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王云鶴,大家都放下了筷子,這一天的剩飯特別多。
冼敬這兩天不免著急上火,余清泉被貶之后,他的府里也沒少了讀書人進出。這些人或年輕氣盛,或一腔報負,都集聚在他的周圍。
一個書生打扮的人說“您還說祝纓持正公允,如今看來,也不過是權貴門下客。”
冼敬道“不可直呼其名。”
書生道“他絕非純臣,自他入京,南人勢力大漲,您知道嗎南方來的貢士,經他之手得官者不下百數有晉升遲滯者,不須開口,凡經他手核查,謂勤勉稱職,便為說項。南人稱之為菩薩。在京南士拜二神仙,拜完文昌帝君,再去拜菩薩以為指代。難道不是結黨嗎
他又與陳、施勾連”
“夠了”冼敬大聲打斷了他,“你是什么人,卻來指責大臣”
旁邊一個中年男子道“說得倒也不算錯呢。”
他穿著更服,但從捋須,撣袖,飲茶的動作上看,必是一位官員。這便是所謂“掛相”,容易被人看出職業、身份。這樣的人,“微服私訪”是很難查出實情的。
冼敬瞪了他一眼,道“你也是,收斂一些吧。險些與柴令遠打起來”
中年男子微笑道“終究是他沖動打了旁人,罷了官,我還好好的。紈绔子弟,倚仗祖蔭,不過如此祝尚書一味維護他們,終究是落了下乘。還是楊祭酒,雷厲風行,國子監風氣一新。兄長,不如拜訪一下祭酒。”
原來,此人便是與柴令遠爭執的那個禮部郎中,也是冼敬的弟弟。他與柴令遠吵得火起,柴令遠陷進去打人,他反而走脫了出來,降職的人里沒有他。
冼敬心道還真是叫驢我不如楊祭酒,但愿楊祭酒的學生里,能有可造之材吧。
要去拜訪一下楊祭酒了。
中年男子正在說年輕書生“年輕人,莫要沖動,一沖動就反落入別人的圈套了,要讓別人暴怒、犯錯。”
年輕書生唇角一翹,終于忍不住道“鄭衍為何會被告”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他,品味話中之意“難道是你”
書生笑了,很矜持。
冼敬道“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吧。再晚,就要宵禁了。陛下的病才好,都收斂些,不要事生非。”
冼敬以為,他警告之后事情就告一段落了,不想次日,禮部郎中冼玉京就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次日,終于到了皇帝露面的朝會了。
這樣的朝會,照例不會當面匯報什么復雜的事項,重大事項都已寫成奏本,經政事堂篩選上呈了。大家舞拜畢,竇朋先報捷,再揀了幾樣已經安排好的小事拿出來奏給皇帝。在朝上簡要地討論一下,走個形式便退朝了。
這一天,皇帝準備聽楊靜給皇太子講授經義。其他人漸漸散去,杜世恩落后兩步,喊住了祝纓,兩人低頭說了幾句。
便在此時,冼玉京笑嘻嘻的指著二人對周圍的同僚說“瞧他兩個都得陛下信重,可謂雙璧。”
此言一出,有兩三個人陪同他發出哄笑,戲弄之意毫不掩飾。周圍的人聽到之后面色大變,都不敢附和,腳尖更是轉了個方向,繞著他們走。將他們兩三個人閃開,以這幾人為中心,空出了一個巨大的圓形。
陳萌出宮之后,還有京兆府的事務要辦,因此走的較快。冼玉京的話恰入他耳中,陳萌聞言大怒他抽起笏板就要上前,卻被施季行給拉住“陛下還沒走遠要收拾這等豬狗,什么時候收拾不了”
陳萌很快冷靜了下來,是的,現在不過是一句戲言,如果他鬧了,鬧大了,所有人就都知道“雙璧”了。陳萌恨恨地說“他給我等著”不把他祖十八代查個底兒掉,他就不姓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