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休沐日,是官員撒歡的時候。
祝纓道“行啊。”
不多時,兩人都換上了便服一同出現在了街上。陳萌微有發福,須里也雜了兩根銀絲,祝纓面白無須,身形勁瘦,本就比陳萌年少一些,一眼看去就是兩代人。
陳萌咳嗽了一聲,微有嫉妒。
兩人走在大街上,祝纓留意了一下,地痞無賴是少了很多,小偷扒手目今也沒看到。不過也說不好,現在他們還沒走出自己居住的這一坊,本坊里富貴之家多一些,咦
陳萌低聲道“那個不是東宮”
還真是
太子正帶著四、五個人往這邊走,竟也是個“微服出行”的模樣。
本朝太子,乃至于皇帝并不都是鎖在宮里的,太子往外跑的時候還要略多一些,但是這回隨從是有些少了。
祝纓皺眉,看向太子身側的一個青衫少年。
陳萌問道“怎么”
“女的。”祝纓說。
太子還帶了倆宦官、倆護衛,女扮男裝,祝纓是個行家,一般人在她面前一眼顯形。
兩人迎了上去,先拱手,太子搶著也拱手“陳公、祝公。”
說著,還使眼色。
陳萌道“殿下如何私挾婦人出游若為人所知,又是一場麻煩”
嚴歸聞言,往后縮了縮。
太子其實是來見一見祝纓的,皇帝調動了宮廷守衛,他已知皇帝信任誰了。兼之近來三弟也要開府,二弟又日漸長大,身為太子,他總要做些什么。
太子如果大肆勾結朝臣,做得太明顯,只好將有限的力量放到合適的人身上。說起來,鄭熹也是合適的,但是太子手上實在拿不出更多的籌碼來打動鄭熹了。且鄭熹是個更狡猾的人,祝纓也有城府,但比鄭熹似乎坑人會坑得輕一些。
祝纓又與許多人有勾連,是個不錯的選擇。
太子道“昨天偶然聽宮人說起,宮外百姓生活,想看看貧苦百姓究竟是什么樣子的。總在宮里,都要忘了在宮外的時光,忘了人間疾苦了。宮人家在京城,讓她帶路。”
理由找得正正好。
陳、祝二人只得放棄追問這個,陳萌問道“家在何處”
嚴歸小聲報了個地址,祝纓心頭一動,這不是沈瑛小舅子家么
陳萌道“容臣叫上些人,陪同殿下。”
“京城豈有不認識衙役的還是我來吧。”祝纓說。
嚴歸有點驚訝地看著祝纓,她聽說過祝纓的,關于祝纓的傳聞不少,宮里的、宮外的,只是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秀氣的一個人。面白無須,不是少年了,卻也不顯老相。
陳萌指責太子帶她出行的時候,她心底已默默回了一句“你不也帶了一個”的。倒不是看出來祝纓是女人,而是習慣性地練習反抗。這是她的經驗,與爭吵的時候,不要辯解,要給對方反扣一個大帽子,讓對方辯解,這樣容易脫身、容易贏。
虧得沒有說出口
這可是祝纓啊,殿下時常在東宮說起的人。因一時之氣將人得罪了,豈不要惹殿下不快
不多時,蘇喆與祝晴天就帶了些女隨從過來,一行人挾著太子等人到了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