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咚咚地響起,蘇喆提著刀跑到了大帳里“姥他們來挑釁了”
祝纓放下了手中的書“走,瞧瞧去。”
兩人步出大帳,祝纓問“金羽呢”
路果與喜金雖然是不討喜的糟老頭子,路丹青與金羽與蘇喆等人處得倒還算愉快,蘇喆四下張望“對呀,他人呢金羽快去找他來,他干嘛呢”
金羽臉色難看地快步走了過來,蘇喆一句“你去哪兒了是有別的事嗎”還沒問完,金羽就對祝纓道“姥,他們要開始了。”
“怎么說”祝纓問。
“得先約束一下士卒才行,我的人在前面,新來的別叫他們頂在最前頭,”金羽說,“對面會先殺奴隸的,死狀駭人。新兵看完膽子也沒了。”
祝纓道“行,瞧瞧去。”
蘇喆帶點急切地問“打么怎么打迎頭痛擊還是反擊還是設伏還是”
祝纓道“先看一看。”
無論北地西陲,她都極少親自上陣,即使山中的“戰役”她也沒打過大的,更不曾見過敵我雙方士兵的“大規模”的戰斗場面。穩住陣腳、固守營盤也需要,親身經歷過一場,稍稍稱量一下雙方斤兩。
因此她沒打算龜縮不出,也就默許了金羽去對敵。
蘇喆有點遺憾,也只得依照祝纓的安排,約束好她的下屬,嚴陣以待,將三排巨大的藤盾擋在陣前。
那一邊,祝纓卻發現金羽的兵士以伍為單位,聚成了小團而非布列成大陣。她點了點頭,因地制宜嘛,在山地,大規模的兵馬布陣是排布不開的,小團體更靈活實用。最前面也是一個盾手,后面有長矛手,再有刀手、弓箭手,搭配得相當不錯。
這不是祝縣最初教出來的,侯五更擅長以朝廷官軍的方式練兵,整個梧州的土兵受訓之初都受這種影響。
那一邊,對方果然先推出一群奴隸來,祝纓張目望去,一排五個,也列成個方陣的樣子。
山地不比大平原,士兵鋪得開、雙方隔得也更遠一點,相互之間門看得也更清楚。祝纓這里也擂起鼓來,雙方竟是堂堂正正面對面了。
對面頭人看到祝纓這邊陣列嚴整,不無嫉妒地說“只有樣子好看都是只敢偷襲的小賊”
這話說得不少同盟的頭人都信了,只有他自己頗為不滿。他并非不想偷襲,而是以雙方、尤其是己方士卒訓練的水平,不拿鼓點之類樂器聲響做個標記,大部分士卒不出一盞茶功夫就得亂,仗就打不下去。
大規模偷襲,根本沒辦法行動。且夜里很考驗視力,大部分的士卒到了夜里就成了半瞎。小規模的偷襲呢,祝青君方營盤扎得又牢,人少了很難得手失敗過兩次。
桑力頭人不知道他的心中還有這些想法,直接下令“殺”
劊子手大喝一聲,揪出一個袒胸露背的奴隸來,這個奴隸的雙手被反剪在背后,劊子手提起一柄尖刀就往他胸膛插進去,手法嫻熟地一拉
“噦”蘇喆發出干嘔的聲音。
接著是第一個,卻又不是開膛,而是錘殺巨大的鐵錘敲擊人體,看到的人仿佛覺得自己能夠聽到那種悶響。
祝纓左右看看,發現己方土兵的表情大多難看。金羽道“就是這樣,開始,他們只是殺人祭旗,砍個頭,后來就干起這個來了”
他們小時候也聽說過人祭之事,但都是聽說了,乍一見,受驚不小。
祝纓道“不怪你們退了回來。”就算將校穩得住,這些土兵的心神也要受到沖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