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的褲腿扎得緊緊的,腳上一雙輕便的鞋子,拄著一支木杖,斗笠的沿從正面抬得挺高。他瞇起眼睛,看向了遠處的城墻,普生頭人的纏頭上裝飾了鮮艷的鳥羽和閃亮的金銀,太陽下反射著刺眼的光。
王九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再加把勁兒叫姥看看咱們也是能成事的,鐮刀的用處也不比馬刀小。”
正在彎腰割稻的農夫農婦答應一聲,一個婦人的聲音從后面說他“大人,你閃開點兒,攔著我的路了。”
王九往一邊閃了閃,跳上了田埂,農婦的鐮刀很快就過來,邊揮著邊抱怨“他們這怎么種的白瞎了這一片好地”
普生頭人這片地真是讓喜愛土地的人心痛,這么大的一片平地、離河還近,他們是怎么種得這么稀爛的梧州、老梧州的土地都不算肥沃,產量只有中原沃土的三分之二,哪怕經過改良也沒比得上朝廷財賦之地。可與普生頭人這一片比起來,就算好的了。
王九道“他們不會種瞧著前面的了嗎等把那個城拿下來,這一片地就歸咱們了,到時候咱們盡可以好好侍弄莊稼。”
“還有荒地哩。”另一個繞著稻草跟過來捆扎的人說了一句。
王九道“開荒呀。”
一聲哨響是普生頭人在城頭上實在看不下去了,派出騎兵打開城門沖了出來。
王九道“快收起來撤了”
從幾個不同的方向又各沖出一隊人馬,截在了普生家騎兵的前面,雙方又是一陣廝殺王九等人撤到了后方喝水,等到廝殺的聲音過去了,再重新開工。人們有條不紊地勞作,手腳快的趕著騾車將稻谷運往后方晾曬、脫粒。
今天又是豐收的一天呢。
路過染血的騎士,王九有點眼饞,又有像是關切地說“你刀又砍壞了吧別忘了換一把嘿”
金羽并不計較他的口氣,也嘿嘿一笑“忘不了新到了一批刀,夠使的哩”
祝纓新得了鐵礦,趙蘇那里先前招募的鐵匠也陸續就位,兵器的補足上比普生頭人強了不少,可算能敞開了使了。反觀普生頭人,鍛造工藝不夠,兵器易損,如今又補充不上,這使得他的騎兵越來越沒了后勁兒。不似梧州方,在早期付出較大傷亡之后騎兵是越來越能戰了。
普生頭人遠遠地看著己方敗退,也只得下令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城上,彎弓、搭箭、接應”他的兵馬也經不起損失了。
追兵追了一陣,撥開幾支從城頭射落的箭,撥馬回撤。
普生頭人一扭頭,腳步重重地踏在地上,一路踩回自己的大屋。
他的心情明顯地不好,從心腹管事往下,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多嘴。
大屋里,還有一個比他的心情更不好的人他的妻子。
這位藝甘家的漂亮女子活到現在,一半的日子順風順水、一半的日子糟心無比,不幸的是她是先甜后苦,顯得眼前的苦越發的難以忍受。望向鏡中依舊美好的顏色,她深吸了一口氣,問侍女“頭人呢”
“在城墻上。”
“看看去。”
一同長大的侍女欲言又止。
“怎么了”
“頭人這幾天好會生氣,你”
“我更要與他站在一起。只要這一仗贏了,就沒有過不去的事。走吧。”
主仆二人穿過中庭,便聽到有人說“都怪那個藝甘家女人藝甘家死人,與我們家有什么關系非要哥哥拿我家的人命去給她家出氣我家原該與西邊結親,自從哥哥娶了她,就沒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