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仙姑笑瞇瞇地“我看這有點兒像你才到福祿縣的時候,那會兒好啊,我也還跑得動,現在都成累贅嘍。”
“什么累贅”祝纓說,“我怎么不知道”
張仙姑抓起一把瓜子塞到祝纓的手里“還有你不知道的事”說著,又顛兒顛兒地去喊杜大姐來搬金子找匠人了。
祝纓這兒輕松地準備過年,盤算著年后出巡的路線,京城卻在為安南的事兒傷腦筋。
安南這個地方,雖然多山,人又窮,不過對于鉗制西番確實有用,白放在那里也是可惜。近來種種跡象表明西番又開始不太安份了,如果有可能,朝廷當然是希望能夠加強對安南的影響控制。從梧州起,安南還能給朝廷交一點糧帛,雖然不多,但是有,說明這個地方能夠維系得下去。朝廷不虧。
因此皇帝與政事堂思前想后,還是覺得這個驛路值得修。為此,他們也征詢了一些意見。戶部尚書姚辰英是極力支持的,并且表示可以與工部協作,規劃路線、征發力役、擠出一部分的錢糧來。
姚辰英自然知道,一旦有了工程必然滋生腐敗,故而要在一開始就參與進來,從源頭上掐住。他算過了,雖然路線還沒有完全確定,不過大致上是“裁彎取直”,從京城到梧州他們對梧州的位置更熟悉一些,便以此處為標的路線可以縮短一半以上。
這就非常有必要了。
姚辰英道“南方的一些物產轉運,也多了一條路。呃,近來,驛路偶有中斷,安南境內,應該比較安全。”他說得含蓄,君臣卻聽得明白,因為有時候會鬧盜匪,不時會有點物流“耽誤”的傳聞。
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安南境內是安全的,并不知道祝纓也在“剿匪”。
接著是由誰主持,如何劃定路線,怎么同祝纓接觸,預算怎么算之類。鄭熹推薦陳放,因為首倡就是他,祝纓能答應他,就是愿意與他說話“免教派個一竅不通的去,被安南退了回來。又不是沒有先例。”
他這兒陰陽怪氣,冼敬就反問給陳放一個什么銜才合適。陳放已經做到了刺史,以什么身份修路工部侍郎的品級都沒有他高。
爭執間,工部又插了一腳,要派自己人去。
江政的公文又到,他直接戳破了“工程是肥缺”的窗戶紙,場面更加混亂了。
皇帝每日要處理的事情很多,眼見一時議不出,先讓工部拿出一個路線方案與預算出來,抬手拿起另一件奏本。
這本是一個轉移話題的動作,但是打開奏本,卻又是一件讓他生氣的事情余清泉告狀來了。
邵書新有一本暗賬,自然不能交給余清泉,在這本暗賬里,梧州的鹽是他調劑的重要手段。賬沒交到余清泉手上,余清泉拿著明面上做得天衣無縫的賬本做事,他合不上賬了因此合理懷疑邵書新作假。
整個南方的鹽務也不配合他。
皇帝的眉頭皺得死緊“這是怎么回事邵書回來了嗎”
鄭熹道“應該在路上了。可是有交割沒辦妥么”
皇帝讓他看奏本,鄭熹看了,道“邵書新賬目都在,若有疑問,查就是。這么些年,臣未曾見他有什么疏失。倒是余清泉,初來乍到手生沒干好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