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芙蕖是個閑不住的人,離家多日回來家里雖沒有亂,在她眼里總覺得別扭,當天就沒歇,重新操持起家務來。第二天又起了個大早,將從安南帶回來的土儀一份一份地分好,安排丈夫、兒子送親友。
忙碌中,總覺得忘了點什么事兒,努力回想又想不起來,只得作罷。王芙蕖一輩子也沒出過幾趟遠門,這一趟出去動靜就大了,禮物分到第三天還沒分完。這天,她正同兒媳婦講巫雙“她伶俐,又有新伴兒了,都是那頭衙門里女官人家的小娘子”
門口的狗突然大叫起來,看門的老蒼頭跌跌撞撞地跑到院門口叫“不好啦來官差啦”
由于種種原因,巫家人對“官差”的印象是極其惡劣的,王芙蕖婆媳倆都驚得掉了手里的東西,王芙蕖道“大郎呢”
“他去給舅家送東西了呀,娘,怎么辦”
王芙蕖對兒媳婦說“你先莫出去,我去看看。”
她腳步匆匆到了前院,轉到正房客廳才因女兒得的封翁封君,巫家的宅子也沒有翻成大宅,幾步就到往門口一站,就看到府衙的兩個差役正站在堂上。他們的腳邊,放著一個擔子,上面扎著紅綢。
這兩個差役王芙蕖并不認識,然而二人身著號衣,王芙蕖一看那個系紅綢的擔子心里就咯噔,口氣也不甚好“兩位,做甚來了”
兩個差役客氣地叫一聲“大娘子。”
其中一個掏出一份拜帖來,極客氣地說“我二人是刺史府里的,奉命給您送禮來啦陳相公的大公子,那位陳大人回京了,托咱們使君給您道個別。”
“誒”王芙蕖更不明白自己與丞相的兒子還能再有什么交集她家也沒什么值得圖謀的吧
差役卻不管她想的什么,繼續說“這是陳大人給您的拜帖,這是禮單,您收好,我們這就回去向使君復命啦”說完,雙手把帖子遞給王芙蕖。
王芙蕖不知端地,只得勉強接了,她擔心帖子上寫的事情,馬上就打開來看了,一看之下更覺奇怪只是單純地告別,陳放字寫得不錯,清楚明白,就是道個別,兼請王芙蕖保重身體。禮物也很規整,表禮四端。
然后就沒了。
王芙蕖不明就里,暗想這是因為安南吧
給了兩個差役辛苦錢,帶著猜疑把禮物、拜帖都收下了。等到丈夫、兒子回來,一家人商議,也都覺得是因為丞相兒子有錢,又看安南的面子“他人又走了,也沒什么好圖謀咱們的,是個講究人吶怪不得人家能做丞相,真是周到。可也沒得回禮處,只好先收下啦。”
他們收了這一注財物,依舊過自己的日子,只道陳放是個禮數周到的、難得的不為難人的“貴人”。
“貴人”卻另有自己的盤算,他離開梧州就想起江政說過的,讓他回京前再見一面,有事相托,下了山就直接找江政去了。
江政治民理政是一把好手,但對安南的情況知之甚少,近來也想刺探情報,但梧州趙蘇防范甚嚴。陳放在安南走了一遭,江政也想詢問一下。
陳放道“百姓安居樂業,境內也罕見奸滑兇暴之徒。至于其他,我去的地方也不多,難以估算。但是在西州城里,倒常能聽到嬰兒的啼哭聲,能安心繁衍生息,安南,比想象中的好。”
江政道“安穩就好,不易生亂。對了,我有樣東西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