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降落,眼前的光線越來越暗,耳畔的風聲則越來越烈。
黑漆漆的的深處,似有野鬼在哭嚎,拉扯著人的耳膜,極為恐怖。
她在心里數著數,大約六十下后,周身的罡風變得非常強勁,把他們兩個的身形吹得左右搖晃,不知方位。
又過了六十下,她徹底在冰冷的狂風中失去了意識。
清醒的最后記憶,是他心口強而有力的心跳。
“滴答,滴答”。
不知過了多久,林非潼悠悠轉醒。
她先聽到了水聲,一下下滴在石面上。
隨即感受到了冷,涼意已經滲透了她的法衣,以至于她的身體都開始發僵,半晌才動了下手指。
指尖觸碰到了什么,她捻了捻,確定那是布料。
等整條胳膊都能動的時候,她向那個方向摸索一番,發現躺在她身邊,人事不省的是晏回。
沉重的眼皮睜開,入目的一切,都被幽藍色的淺淺光亮籠罩,就像給周圍蒙上了一層薄紗,如夢似幻。
有那么一瞬間,她甚至恍惚地想:從那么高的地方掉下來,難道我死了
靈臺冷不丁一刺,她恢復了清明,坐起來警惕地向四周看。
她和晏回被吹到了一個山坳中,上空乃是黑壓壓的霧氣,不見天日;遠處的山坳邊緣也被瘴氣覆蓋,想來這里還不是懸崖最深處。
而在他們周身,長著一株株似樹非樹,似藤非藤的植物。
它們的深綠色莖部纖細,隨著輕風搖動,很是柔軟的模樣,卻不需要纏繞其他植物,始終直立著。
葉片的形狀像柳葉,但是每一片都像她巴掌那么大,幽藍色的熒光就是從葉片和根莖上的脈絡里發出的。
它們的根已經深扎在濕潤的泥土中,所以整個山坳的地面,都在發出蛛網一樣,細碎的幽光。
饒是林非潼見多識廣,也不認得這種靈植,約摸是在勾魂崖下發生了某種異變。
滿月,你醒了嗎林非潼覺得他應該會知道這靈植是什么,向識海中問,但是他并未回答。
她收回神識,將目光投在晏回的身上。
從高處落下時,他應該是護住了她,所以她身上幾乎連擦傷都沒有,他的法衣卻破損得厲害,露出了下方的傷痕。
這里溫度低,他傷口的血液已經凝固了,變為暗紅色。
他銀色的頭發被打濕,一縷縷地貼在頭上、地上,本就深邃的五官因為失血,更是冷玉一般的白。
昏迷著的他,閉著眼睛,臉上沒什么表情,加上他的這副容貌如同凡人二十多歲,顯得單純無害。
林非潼當然不會因為他的樣貌就生出什么惻隱之心。她的腿稍微能動后,就手撐著地,站了起來。
“刷”,她背著手,手心一翻,斷劍出現在掌心。
不確定這周圍的靈植除了影響人的神智還有什么其他的能力,她小心翼翼繞開發光的地面,靠近了晏回。
只要她將這柄斷劍插進他的心口,說不定就可以了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