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還沒停,稍微上了年紀的私人醫生有些氣喘,表情卻沒有任何一絲在這樣的深夜被撈來此處的不耐煩。
他認真為舒橋做了檢查,不太確定舒橋會不會講德語,于是用帶了濃郁日耳曼口音的英文開口“這位女士,只是普通風寒而已,不用太擔心。臥床休息兩三天,按時吃藥,觀察體溫,如果再降不下來的話,可能需要輸液治療。”
舒橋點頭,道謝,吃了藥,再目送私人醫生離開后,起身。
商時舟從玄關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肩上卻還披著他的襯衣。
“干洗之后我會寄回來的。地址我記住了。”舒橋向門外的方向走去。
商時舟沒有攔她。
只是在舒橋拉著行李箱走進電梯的時候,一只手卡住了電梯的門。
臂彎里搭著一件駝色風衣的商時舟走了進來,他站在舒橋身后,將風衣搭在她肩膀,在她拒絕之前開口“一起寄回來。”
舒橋不是故意不多穿,只是衣服都在行李箱里,開箱實在麻煩。
此刻紫羅蘭葉的香氣與暖意一起侵襲,她拒絕的話被商時舟堵死,所以沉默。
這樣的沉默一直到舒橋扯著行李箱,低頭看手機上的地圖,試圖尋找出一家距離最近且還有空房的賓館時。
商時舟還沒走。
舒橋莫名其妙抬頭看他一眼“你怎么還不走”
商時舟說“我有三個答案,你想聽哪一個。”
舒橋“”
舒橋“一個都不想聽。”
商時舟聳聳肩,并不顯得失落,只是在舒橋選定地方抬步的時候,繼續跟上。
舒橋在前臺遞出護照,聲音已經啞到對方難以聽清,她轉身用力咳了幾聲,準備重新說信息的時候,低沉悅耳的男聲為她做了補充。
她抬眼瞪他,卻聽前臺小哥禮貌帶笑問道“二位是住一間嗎”
舒橋才要拒絕,商時舟已經遞出了自己的身份卡“不,再開一間。”
「房費1685歐。
一遍遍在響的,是床頭柜上的座機。
電梯壁擦得锃亮,兩個人的身影倒映其中,舒橋無意中掃了一眼,仿佛被刺痛般轉過頭,仿佛只要不看,就可以無視身邊人的存在。
食物沒有錯。
他并不直接出現,電話里也只是輕描淡寫,壓根不提自己做了什么。
胃里確實空空如也,饒是已經習慣這里的食物,但生病時從來都最是思鄉,這普普通通一碗白粥兩個包子,帶著濃郁的溫情,將她徹底包裹。
而德國的餐廳,絕無可能供應這些東西。
舒橋“”
她又看了一遍清單。
昨天太晚,她又太難受,為了就近,才沒有計較這間四星級賓館的價格頗高。
稍微松了口氣,她有些氣呼呼地起身,打開房門。
白粥3歐。
燒還沒退,她臉色奇差,抿著嘴,一個字也不說。
那年夏天,他也是這樣卡主了她去關的門,說想要多看她一會兒。
好、好你個商時舟。
這些都是商時舟弄來的。
但說不出口。
感冒藥288歐。
她沉默片刻,掛了電話,摸了摸自己額頭,又活動一下四肢,覺得燒應該是退了。
應該說謝謝的。
舒橋“”
只是走到半路的時候,有張紙托盤里飛了出來。
她刷開房門,關門的時候,看到商時舟要說什么,但她什么也不想聽,反手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