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保安,病人或家屬。
失去皮肉之后,祈行夜只能根據骸骨上的損傷特征,大致判斷它們生前可能的身份。
它意味著,污染已經在醫院中擴散,被污染的人數在快速增加。
“余大不在這里,但他一定還在醫院某處。”
祈行夜眸光沉重,他看著墻壁中向他們伸手呼救卻無法逃離的骷髏,咬牙切齒
“要找到他”
他深深看了墻壁一眼,記下那些骷髏出現的順序,然后轉身。
污染不可回溯,更何況已經到這種程度。被污染人,已經與污染融為一體了。
他們清醒著痛苦,像被活生生扔進硫酸,眼看著自己皮肉脫落最后只剩一具骨架,頭腦意識完好無損,一秒都無法昏厥。卻無法逃脫,也沒人能幫他們解脫。
最后,只剩下墮化一條路可行。
到那時,就真正變成了污染物。
祈行夜從未比此刻更加清晰,理解了墮化的絕望。
他無聲長嘆,頭也不回的離開病房。
“我查看過了,先是護士,然后是病人和家屬。最后才是保安,并且被污染的保安數量在增加。”
祈行夜問“聽起來像什么”
商南明“和余大母親的接觸,從近到遠。”
照顧余大母親的護士,認識或有交情的病人和家屬,最后是和余大有相似之處的醫院保安。
同病相憐。陌生人也會因為相似的經歷而理解彼此,病床相近,鄰里之情。
他合理推測,這些人被污染并非偶然,而是污染源選定了他們。
評判的標準,就是余大母親的感激。
“幫過他母親的人,他母親喜愛的人,都被他吞噬成污染物。”
商南明聲音平靜,眼眸中卻有厭惡一閃而過。
祈行夜接過話“余大保有部分理智,但是被扭曲了。和他吃掉自己的孩子類似,他想對這些人表達感激,但是”
污染源余大,沒有人類思維。
在現在的余大看來,表達感激的最好方式,就是吞噬幫過他和母親的人。
從妻子患病開始,余大和母親很難相聚。他要爭分奪秒的賺錢,醫藥費,學費,山一樣壓低他的脊背。
陪伴母親,他就無法賺錢,當年妻子死亡的悲劇就會再次重演。
因此,從母親住院起,余大沒有看望過她。照顧母親更多的,反而是醫院和醫護們。
于是現在,余大的“報恩”開始了。
他在吞噬,污染整座醫院和里面的人。
于污染中,他們將永遠融為一體,沒有生離死別。
祈行夜蹙眉,一時不知該如何評說,只剩一聲嘆息。
昏暗走廊中,連緊急指示燈也沒有,剛剛還在的護士站和小護士,也不知所蹤。
和之前的混亂截然相反,所有病房都在黑暗中安靜得可怕。
像是一個活人也不剩。
只剩血線在地面墻壁翻涌時的窸窣雜音,像無數蟑螂在黑暗里密密麻麻走過。
每落下一步,祈行夜都能清晰感受到腳下的爆漿和聲音。眼睛看不見,大腦的想象就開始活躍。
祈行夜被自己的想象惡心得頭皮發麻,壓低聲音“我是明白為什么你們都要穿硬底靴了,帥不帥另說,打蟑螂倒是很趁手。”
商南明“說的好像戰靴主要作用是打蟑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