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看找到縫隙的速度了。”
商南明看了眼手表,心中估算“按照你最后一次電話專員的時間,假設當時縫隙已經開始作用,則預計兩個小時后,會有污染物接受足夠的污染粒子而成為污染源。”
小區內沒有光亮,安靜得甚至能夠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祈行夜只能按照自己白天時在小區里走過的記憶,重新回憶每一條路徑的地圖,摸索著繞過停車場和游樂區。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時不時被地面上的東西絆住,踉蹌著差點摔倒,還是商南明眼疾手快將他拽了回來。
他忽然很慶幸白天來過一趟,不然現在可真是想走也做不到。
祈行夜緊緊握著商南明的手,小聲向他說明自己印象中的地圖。
但小區內環境復雜,總有些可移動的東西突然增加減少,比如居民的車和其他物品,總是會出現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讓祈行夜想要快步前進也做不到,只能慢慢向前挪動。
還要注意有可能突然從某處出現的無頭人。
不過有兩個人完善地形,總好過一人。
他們的目標,是專員之前在電話里提起的那起目擊者突變。
那是目前可以確認的,在小區出事前,最早且最被懷疑的事件。就是從那開始,情形急轉直下,進而擴散到整個小區。
“但我們白天時去過那位女士的家,所有能做的檢查都沒有落下,污染粒子顯示為零,墻壁等也沒有破損。”
祈行夜皺眉“當時的檢查很細致,不可能會有遺留。你覺得縫隙會出現在那嗎”
商南明不置可否“縫隙并不僅指墻壁上有實際載體的縫隙,它可以是任何的形態。”
“實際再去看一次,就知道了。”
那位中年女士是獨居,她所居住的樓棟靠近最初求救的公園,反而離小區大門很遠。
以祈行夜他們進入小區的路徑看,就是地處小區最深處。想要抵達,要穿過十幾棟居民樓。
不見了往日萬家燈火的溫馨,只剩下荒山野嶺鬼哭般的恐懼,一棟棟居民樓矗立黑暗中,晃動的枝條和陽臺上晾曬的衣服,全都成了可懷疑的對象。
越向內行走,祈行夜越能清晰感受到那股無聲卻沉重的壓力。
像套在脖子上收緊的鎖鏈,逐漸壓抑,窒息。如同站在斷頭臺上,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都是在看熱鬧起哄的視線,以他的死亡取樂,等待人頭落地的瞬間鼓掌大笑。
“咔嚓”
輕微的響動令祈行夜偏了偏頭,本能循聲想要轉身看去。
卻被商南明反手攥住了手掌,他摩挲祈行夜的手腕,落下的手指在皮膚上寫字不要,回頭。身后,有“人”。
祈行夜微微垂眼,渾身肌肉緊繃,警惕性拉升到極致。
他快速而無聲的調整自己的呼吸和姿勢,依舊是尋常走路的模樣,好像什么都沒有察覺。但實際上,他的手已經緩緩伸向懷中。
風衣下,遮掩著交叉綁縛的武器帶。
長刀無聲無息落入手中,牢牢握緊。
有“人”跟了上來。
它就走在祈行夜身后,腳步落下時,聲音與另一重足音重疊,好像只是黑暗中細碎的回音,耳邊應該被忽略的噪音。稍不注意,就會忽略。
祈行夜握緊長刀,本想要回身猛然發難,卻在真正動作的前一秒愣了下,隨即皺緊眉頭。
不止一個。
他聽到了有人跟上來的足音,就下意識以為是一個人。但如果細聽,卻會發現那聲音雖然細小,卻并不統一,反而像是很多道纖維擰成一股的繩子。
不止是一個“人”跟在他身后,也不止一個方向。
他像是走進了這汪養魚池的最中央,自己就是充滿了血肉味的魚餌,勾得四面八方的“魚”,都統一向最中間游來,想要爭奪魚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