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已深深沒入地磚,無法拔出。
商南明站直身軀環顧四周,不論是祈行夜還是明荔枝,抑或是李龜龜所有人,所有物品,全都消失不見。
只剩他一人,站在殯儀館彌漫著霧氣的昏暗院子里。
不知是環境迅速轉換,還是從一開始的深入步履就是錯覺,就連同伴的存在都不過是眼睛的欺騙。
遠處寒鴉嘶鳴,山野荒蕪凋零。
商南明只皺眉驚愕了一秒,就迅速定神,開始檢查自己目前的裝
備情況和環境不利因素,立刻進入了戰斗準備狀態。
對外信號已經全部斷開,就算是科研院出品的終端也無法聯系上外界。好在補給裝備俱在,單兵也可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支撐很久。
李龜龜已經消失不知去向,甚至有可能,連同祈行夜等人以及至今為止在殯儀館發生的事情,全部都是污染源的欺瞞。
濃霧堵住了去路,讓外界的救援包括警車醫護在內,全都無法跨過那堵墻進入。
偏偏只有他們成功進來
或許從那時起,污染現場的欺瞞就已經發生。
他們陷入污染源的巢穴,被污染制定的規則戲耍。
但商南明還記得他們在趕來的路上時,李龜龜所說的殯儀館情況。那時他們尚未進入污染范圍,信息可以鎖定正確。
他思索片刻,果斷廢棄所有進入污染范圍后得到的信息,僅憑著李龜龜在電話里所說的些許文字信息,一一與眼前的殯儀館環境對上,很快就走進殯儀館大廳,確定了前進方向。
祈行夜本意是擔心掛斷電話后與李龜龜失去聯系,無法獲知對方生死。
卻在此時起了另外一重作用,使得商南明不至于對周圍環境全然無知。
越向殯儀館深處走,就越是昏暗,冷意森森。失去了建筑外模糊暈開的月光照亮,只剩幽幽綠光的應急燈,指出走廊的方向。
戰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輕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離商南明最近的,就是位置靠外的停靈廳。
以京郊殯儀館的流程,等待期間,新收入的遺體會暫時停放在停靈廳,在這期間,家屬可以辦理手續,繳費,排隊,與殯儀館人員確認流程和時間,確定需要使用那間告別廳,要用幾天,需不需要哭喪或樂隊服務等等。
如果趕上殯儀館忙碌,告別廳全被占用的時候,停靈廳也會起到緩沖作用,讓遺體和悲傷的家屬們有個能暫時歇腳的地方。畢竟死者為大,棺木停在靈車上或露天在外,總覺不夠尊敬。
像冬季和年關這種白事較平日更多的時候,停靈廳也會幾家緊湊著用。
等一切確定好之后,工作人員就會告知陰陽先生,同時起靈,前往告別廳,做最后的瞻仰和守靈,然后前往火化焚燒。
李龜龜這次雖然接的是陰陽先生的活兒,但在這個行業,他也只能算是兼職,對京郊殯儀館,并不及其他常年吃白事飯的人更熟悉。
事出突然,他沒來得及查清楚告別廳里具體的尸體數量,向祈行夜報的也只是估算。
實際上,很有可能會有更多尸體。
在踏上一排停靈廳所在的走廊之前,商南明已經做好了將會遭遇污染物的準備。
槍已上膛。
停靈廳內,擺著一具具的棺木,像一排排站崗的士兵,一直延伸向深處。
它們在昏暗無光的室內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縱深向最遠方的黑暗,查不清究竟有多少具棺木和遺體在這里。
商南明腳步頓了下。
數量過于多了。即便是在最繁忙的時候,一個停靈廳里也不可能擺下上百具尸體。京郊殯儀館一共只有八臺焚化爐,幾個停靈廳加起來近千具尸體,顯然早已超出殯儀館所能承受的極限。
停靈廳也不應該有這么大的面積。
商南明并沒有貿然沖進去,而是站在門外靜靜觀察半晌,才重新邁出腳步,從棺木之間留出的小路輕輕走進去。
一排排棺木緊閉,看不見里面情況,只有些許黃綢緞從棺材縫隙間露出。
經身而過,掠起一絲冷意。
污染計數器一直都在嗡鳴示警,指針始終在d和c之間徘徊,停靈廳內的污染濃度在緩慢爬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