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它顫巍巍伸出手向人們,似乎想要抓住誰,將他拖進和自己同樣的絕望中。
所有人終于反應,徹底明白了眼前到底是什么情況。
他們尖叫著轉身就跑,拼了命的遠離焚化爐,不想和詭異可怖的骷髏共處一室離得如此近。
就算他們知道焚燒爐的那個復活者也是痛苦絕望的受害者,但在這種距離下,沒有人有時間精力去同情他,所有人都在忙著逃命。
也有的人被嚇得太狠,大腦徹底轉不過彎,愣愣僵立在原地,連跑都不知道。
前面的人轉身跑過來,沖到靜止不動的人們身上,不同的洪流相撞,有的人被裹挾向前,有的人踉蹌無法站穩,甚至在擁擠人潮中被架離了地面,懸空連繃起腳尖都夠不到地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推搡著扔向前,又無法躲避的撞上沒有回神的人身上。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有人摔倒,想爬起來卻又被新涌過來的人撞擊跌回去,有的人與家人分散,本能想要重新靠近匯合,卻又在行走時造成了新的洪流,打亂了人潮中原本的規律,讓本就慌亂的現場亂上加亂。
哭嚎聲,尖叫聲,求助聲。
所有人都自顧不暇。
但因為職業,徒弟一直都在注視著焚燒爐里的“幸存者”。
在短暫的震驚之后,他咬緊牙關壓制懼怕,死死盯著那具燒得凌亂猙獰的人類身軀。
無論那到底是死是活,他想要幫忙。
但場面太過喧鬧混亂,徒弟一個人無法對抗洪水,只能被裹挾著推遠。
他只隱約分辨出了那人模糊不清的幾個字。
“我救”
徒弟猜測,那人想說的是“救救我”。
他急得焦頭爛額,第一反應就是給師父打電話求助,讓師父李龜龜過來看看這場面,救回那人。
可火化區太過靠近深山,信號本就不行,現在更是信號欄一掉再掉,最后只剩一片不可用的灰色。
與世隔絕。
濃霧不知從何處涌了過來,漸漸掩蓋了火化區。
在所有人都著急逃命時,卻有一支黑色的隊伍,逆行而上,沉默的形成一股黑色的洪流,分開人潮,直指向焚化爐。
這些人統一穿著黑色的衣服,身前別著模樣奇特的胸針樣裝飾,在燈光下閃爍寒光。
他們的目的非常明確焚化爐。
“我本來想要救那個人的,雖然他看起來真的被燒得很慘但最起碼他還活著,說不定趕緊送去醫院,還能有一線生機。”
徒弟惋惜又愧疚道“但是人實在是太多了,那種情況下,我根本沒辦法靠近爐子,有心無力。”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人群裹挾,漸行漸遠。
直到離開火化區到外面的廣場上,才終于有了喘息的空間。
徒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立刻離開,而是焦急的站在原地張望,想要等人少一些之后再沖回去。
所有人都忙著逃命,但他想要嘗試去救那個人。
哪怕理智告訴他,燒成那種程度,整張皮都焦炭化露出下面的血肉筋骨,像被剝了皮的肉塊已經沒救了。
那人能自己從焚化爐里走出來,都是個不可能的奇跡。
等人散開了些后,徒弟重新沖進了火化區,視線四下尋找。
但大廳里,只剩被打碎了腦袋當場死亡的工作人員。
他也終于看清了殺死工作人員的,究竟是什么。
一塊被燒焦的人骨。
焚化爐溫度很高,人在其中油脂豐富就像油鍋炸開,骨頭這種硬物也有被油脂崩飛的可能,就像炒菜時從熱油鍋里跳出來的雞骨頭。
可是這塊裹挾著火焰的人骨,遠比食材更具有殺傷力。
因為想要救人而冒險被焦急打開的小小焚化爐,因為內外溫度壓強差不同,而成為了一個小型動力爐,和爆炸的威力相當。
而倒霉的工作人員,就被這塊大腿骨,砸碎了腦袋。
至于焚化爐里,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