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并沒有停止脹大。
血液源源不斷的從血泊處供給向蚯蚓,使得其越發拉長,粗壯,最前面的臉也被血液撐得圓滾滾五官被縱橫撕扯,拉長成詭異的模樣。
那已經很難被稱為蚯蚓的體型了。
更像是,蛇。
蛇頭上的,卻是一張張人臉。
無神而僵直的五官被拉扯變形,渾濁的眼珠不見瞳孔,只有一片青灰的眼白,沒有著落點的落在遠處的黑暗里。
從遙遠處傳來的曲調,是這一片昏暗中,唯一可以鎖定的目標。
一條條血蛇從血泊中成形,齊齊對準曲調傳來的方向,像是在確認什么。
隨即,血蛇沿著地面,墻壁,天花板,
甚至是墻壁后面的瓷磚與混凝土間隙中游走,緩慢向聲音來源處進發。
它們的速度越來越快,身軀也隨之壯大,很快就超過了尋常能看到的蛇身體型。
整個無人可見的黑暗中,殯儀館都在流血,形成的血泊中誕生出越來越多的血蛇。
它們隱沒于地面,藏身于磚瓦縫隙,與黑暗和建筑融為一體,除了窸窸窣窣的輕微聲音外,再沒有任何可以判斷它們存在的依據。
血蛇彼此縱橫交織,密密麻麻編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將整個殯儀館都從外到內鎖進其中,不得出入,與外界徹底隔絕。
祈行夜耳朵動了動,似乎聽到了什么聲音。
他停頓下腳步,微微側首,站在二樓高臺,居高臨下向中庭望去。
中庭的一排排告別儀式長椅上,無聲坐著身著黑衣的人。
那人一身黑色,低垂著頭,手拿白花,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無法被辨認出來。
就連臉,也無法被看清。
或者那張沉入黑暗的臉上,到底有沒有五官。
祈行夜挑眉,懶洋洋斜倚在欄桿上“喲,哥們兒,在這看風景呢”
“大半夜睡不著覺,殯儀館果然是乘涼的好去處。”
他長腿一邁踏上欄桿,隨即如飛鳥投林般,毫不猶豫縱身躍下。
風吹起他的發絲,露出俊美的五官,眸光雪亮如長刀劃過。
“只是一個人,是不是未免寂寞”
祈行夜落在地面的瞬間微微屈膝卸力,隨即如離弦之箭般直沖向那人“我來送你一程,怎么樣”
話音未落,長刀已至,橫掃出一片刀光。
那人頭顱應聲斬落。
“咚,咚”
跌落地面,骨碌碌滾動,一直撞到祈行夜的腳邊。
他低頭,卻在看清那張臉時,瞇了瞇眼眸。
李龜龜的臉。
是熟人。
但有過冷凍間經歷的祈行夜已經不再相信眼前的影像,完全放開了自身限制,意識下沉,將指揮權移交給了直覺。
無法判斷是虛假的幻影還是現實
那就干脆不判斷
眼睛欺騙,就舍棄眼睛,大腦無助,就扔掉大腦。
不必有任何迷茫,靈魂的直覺會指引出正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