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祈行夜從始至終都在笑,但在回到調查局總部之前,除了昏睡時的無知無覺,他從未真正放松下警惕。
直到進入總部,他才終于能徹底的松了口氣。
放松肌肉的瞬間,一直被意志力強行壓制的疲憊感也翻涌而上,將他淹沒。
和前來關切詢問的眾人一一打過招呼,旁敲側擊打聽了他不在的這八天時間里,總部都有哪些改變,哪些提案被通過和否決。
祈行夜問得太風輕云淡,自然如閑話家常,讓人絲毫提不起戒心,也隨口一答,抱怨起了工作的勞累。
他笑瞇瞇聽著,卻把點滴情報牢牢記下,碎片逐漸拼湊成完整的地圖。
祈行夜雖不在總部,但他自會有自己的方法,獲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明荔枝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但仍舊誓死粘在祈行夜身邊,祈行夜還在和別人說話時,他就抱著祈行夜的手臂死死靠著他,哪怕已經頭一點一低的打著瞌睡。
最后更是干脆睡死了過去。
祈行夜這是什么大型掛件。
在食堂聚餐的時候,更是同桌人都在和祈行夜快樂交談著最近的新鮮事,一陣陣哄笑,明荔枝則筷子上還夾著肉片,人就已經張大嘴巴仰頭睡了過去。
安可“嘿嘿嘿。”
他趁機使壞,偷偷將檸檬片塞進明荔枝的嘴巴里。
明荔枝“zzzz咳咳阿嚏,什么東西啊啊啊好酸”
檸檬一嗆,明荔枝兩眼淚汪汪,看上去可憐巴巴,但人卻是徹底清醒了。
安可“嘿嘿嘿”
眾人哈哈大笑,旁邊人指著安可笑罵,抬手“啪”拍了他腦袋一下,卻又被胡未辛攔下。
胡未辛不贊同的瞥了眼安可“多大了。”
安可撓了撓頭,嘿嘿笑得沒心沒肺的快樂。
得益于這片檸檬,明荔枝倒是終于清醒了過來,眼淚汪汪“這比咖啡還有用啊”
一群人在食堂熱鬧歡笑著聚餐,甚至比這幾日總部各個部門的年飯還要輕松歡樂。
調查官是個尤為困難的職業。
不僅因為它的高死亡率,更因為這是一份沒有上班下班的職業,個人生活幾乎完全被工作侵吞,前線與后方沒有分明界限。
也就使得調查官仿佛在永無止境的上班,不必盼望任何的假期,沒有哪一刻是能安心躺下來說今天絕對什么都不做。
學生有假期,尋常職場人都會有休息,但調查官沒有。
羅溟記得很清楚,自己剛從調查學院畢業,還是個助理調查官的時候,就聽前輩說起過當你完全失去自己的名字,只剩下調查官這個身份的時候,你就是正式調查官了。
他坐在圓桌一角,定定的隔著眾人晃動歡笑的身影,看向祈行夜。
青年的笑容如此燦爛,仿佛可以驅散任何陰霾。
烏云蔽日
不用怕,太陽始終在那里。
有祈行夜在,好像就沒有打不贏的仗,沒有殺不死的污染物。
就連身陷污染巢穴,沒有退路也沒有后援,都無法打敗祈行夜。
羅溟注視著祈行夜,在身邊的歡笑和溫暖中,忽然有些恍惚。
為什么,他的笑容永遠燦爛世間沒什么能讓他懼怕的嗎
就連曾經建議過自己的前輩也早就死在數年前的污染戰場上。
羅溟做調查官十年,看過太多生死,但從沒見過任何一人像祈行夜這樣,無法被擊垮,永遠生機勃勃。
他坐在原地,捏著水杯的手指無意識用力到泛白。
捧著湯碗一轉身,徐臺硯就看到了自家搭檔亡者
祈行夜定定出神的模樣。
他挑眉,笑問“羅,你是想知道巢穴里發生了什么事”
羅溟被拉回神智,眼神仍舊有些渙散,連徐臺硯在說什么都沒聽清,只下意識的回應“嗯。”
徐臺硯在羅溟身邊坐下“別想了,就連祈偵探自己也搞不清楚。聽醫療官說,他在巢穴里耗盡了所有力氣,并且大腦遭受過劇烈碰撞,不排除短暫失憶的可能。”
不止一個人想要從祈行夜那里詢問得到回答,但這一次,祈行夜卻并不是在遮掩,而是真的不知道。
在他失去意識,記憶模糊的那段時間里,到底發生過什么。
“大腦科學即便發展到現在,也絕大多數被籠罩在濃霧里,沒有人知道那個過于精密甚至遠超計算機的東西,到底是怎么運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