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曾經將女兒抱在懷里,蜷縮成一團,試圖以此來抵抗來自男性的傷害。
她也是以這個姿勢死亡的。
可惜她最終沒能保護住她的女兒。
“已經確定了,在她死亡的兩個小時之后,女兒停止呼吸。”
那人眉頭緊蹙,不忍道“但,母親沒有被污染,是真正的死亡。女兒卻”
變成了污染物。
連死亡都成為了奢求。
調查官喉結滾動,平靜如死水的眼睛里終于燃起火焰,怒意猛烈。
“父親作案父親呢”
那人搖頭“以目前來看,這個常被人叫做亮子,從事搬尸工職業的亮子,就是目前可以追溯到的第一源頭。如無意外,就是污染源。他對家人下手的時候,可以確定已經高度污染,神智逐漸喪失,進入了墮化階段。”
“母親的衣服上和頭發里,都檢測出了少量的污染粒子。”
“但是”
那人猶豫了一下,謹慎道“我們沒能在這房子里找到縫隙存在過的可能痕跡。”
“這里很可能不是第一污染現場,是亮子在別的地方被污染,然后無意識將污染帶回家中,導致悲劇。”
有關于亮子的一切情報,都在從祈行夜畫出他的素描畫像開始,被翻了個底朝天。
但很少是亮子自己主動留下的。
他不常使用網絡,不會將自己的情況記錄在網絡上,也不怎么使用線上支付和公共交通系統,沒有對應的電子記錄可以追蹤。
只有一沓一沓被存入銀行的現金,匯給老家的款項,和給妻子女兒的錢。
就連亮子目前能找到的唯一一張照片,都是在女兒幼兒園畢業的時候,家長們和孩子們的合影照。
那上面,亮子摟著妻子,沖鏡頭笑得燦爛。一身專門漿洗過的衣服筆挺整潔,連頭發都仔細打理過。一臉的自豪,以及對生活的懇切期冀。
亮子自己很少花錢,似乎所有的錢都被省下來,給了老家的老人,和還在上學的女兒,妻子也很少用這筆錢去為自己添置些什么,大筆大筆的賬單,都與生活和學費有關。
對女兒,她毫不吝嗇,對自己,她卻過于精打細算。
情報人員將根據開支賬單分析出來的動向報告,以及家庭側寫遞到調查官們眼前時,所有看過這份報告的,都不由得沉默了。
地獄苦。
可最苦是人間。
“不過,亮子有過一筆飯店消費電子記錄,我們已經找到那家飯店并取得了監控。”
情報人員將監控截圖發了過來“不止亮子一個,是二十個人。時間在大年初一。”
新年第一天。
很多人還在向著新的一年許愿的時候。
截圖上,亮子和其他所有人圍坐在一張大圓桌上,桌子上堆著滿滿的酒菜,還開了幾瓶幾十塊的好酒,桌面上還放著幾盒紅盒子國煙。
這是足夠豐盛的一餐,像是在慶祝著什么。
絕大多數人都臉上洋溢著真切淳樸的笑意。
只除了兩個人。
一個是亮子。
還有一個,皮膚黝黑。
“嗯”
調查官意識到了什么,皺眉湊近,放大查看。
黑皮膚的男人神情惴惴不安,始終在向左右看去,并且一只手從頭到尾都插在口袋里沒有拿出來,鼓鼓囊囊的,像是里面有什么在被他警惕保護著。
他像是驚弓之鳥,時不時就要轉頭看自己身后的墻壁,又疑神疑鬼般看向窗外。